听見她的咆哮,回過頭的不是純白,而是騎著純黑先走一步的勝平。
「笨蛋,你在干嘛?不要在它耳朵旁尖叫。」
瞪視著他,她不服氣地道︰「誰叫你的馬重听,根本不鳥我!」說罷,她掐住純白的耳朵,「我警告你,我不是好欺負的,你快給我……啊!」
話沒說完,純白突然拔足狂奔。
「啊!」朱實本能地抱住它的脖子,死命地以雙腿夾住它。
見純白像瘋子似的往前疾奔,勝平立刻掉頭追去。他知道朱實其實只是個「肉腳」,根本不是真的會騎馬。
「抓緊!」他一邊追趕,一邊大叫著。「別松手!」
「阿彌陀佛……」她緊閉雙眼,兩只手兩只腳都緊緊巴著純白,因為她知道只要一個失手失足,她就會摔得變阿呆。
「抓緊,朱實!」勝平一邊提醒著她,一邊想盡辦法接近並攔阻一發脾氣就瘋狂奔馳的純白。
突然,他發現前面十幾公尺處,就是一個落差有三公尺左右的險坡,他估計以她的力氣及差勁無比的騎術,肯定會被純白摔下來。
于是,他急策純黑將距離拉近。就在接近險坡之前,他決定放手一搏。
「喝!」一個縱身,他朝純白背上的朱實撲去。
一抱住她,兩人就這麼跌落地面——
「啊!」朱實發出慘叫,然後眼前一片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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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不想死……我才二十四歲,我不想死……」驚魂未定,朱實睜開了眼楮。
她看見勝平,而他就躺在她身下,兩只手緊緊地保護著她。
「你……」他看著她,神情有點痛苦,「你這個笨蛋!」
她感覺得出來他摔得不輕,當然……他可是當了她的墊子。
「你不知道不能這樣驚嚇馬匹嗎?」他嚴厲地斥責她,「你是不是想死啊?」
她眨眨眼楮望著他,一臉嚇呆了的表情。
「我從沒看過像你這樣的笨蛋,你……」他還要發飆,卻驚見她的眼淚已經早他一步飆了出來。
因為驚嚇過度,因為摔得好痛,因為手腳幾乎僵硬發麻,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喂,」見她掉淚,他一愣,「罵你兩句就哭?」
「才不是……」她抹著眼淚,一臉委屈,「我好痛……」
「你有摔著嗎?」拜托,他都已經用身體「包」著她,還當她的墊背摔在地上了,她還痛?
她搖搖頭,「手好痛……」
他抓起她的手,「把手攤開。」
她攤開掌心,他發現她的掌心已經被韁繩磨破了皮。「回去擦點藥就沒事了。」
「你說得簡單,都是你害的。」她埋怨。
「我害的?」
「要不是你亂發脾氣,掉頭就走,我怎麼會掐純白的耳朵,在它耳邊尖叫?」她幽怨地睇著他。
他挑挑眉,不以為然,「不知道是誰先隨便批評人家陰晴不定、無聊的?」
「你本來就是。」她像是撒嬌似的嗔著。
突然,一根敏感的神經扯回了她——
天啊!她居然像個小女孩一樣跟他撒嬌發嗲?
眼簾一抬,迎上他正注視著她的眼眸,她的心一陣狂悸。
她急著要離開他的懷抱,才發現他還躺在她身下,動也不動。
「你干嘛不起來?」
「我暫時起不來……」
「咦?」她微怔。
「剛才你胸部壓著我,我有反應。」他故意逗她。
她臉兒刷地一紅,「你說什麼東西啊?」語罷,她像逃難似的從他身上爬離。
但是當她爬離,她發現他還是動也不動。
「你又玩什麼把戲?」她警戒地瞪著他。
他瞥了她一眼,一嘆。「我是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你真以為我是禽獸嗎?」
她沒搭腔,可是臉上卻寫著「差不多」。
「我的背很麻,要先休息一下。」
她一震。背很麻?難道他摔傷了背?「你摔傷了?」
「背部著地,有點不舒服,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他說,眼神變得溫和。
對于因為救她而摔傷的事,他一點都不在意,臉上也沒有任何不悅及後悔的表情。看見這樣的他,朱實心里一暖。
罷才的情形有多危險,其實她心知肚明。所以當他那樣不顧自身安危的救她時,她心里真的是充滿了感激及感動。
見她突然不說話,他轉頭睇著她,端詳了她好一會兒,淡淡地問一句︰「你呢?除了手,有沒有哪里受傷?」
對于他的關心,她感動得胸口一陣發燙。
「那你呢?」她真誠地擔心著他,「你會不會……癱瘓啊?」
聞言,他撇唇一笑,「那可不妙,這樣你可能要在這里陪我一輩子了。」
他的一句話讓她的臉頰羞紅,耳根發熱,心跳加快。
「反……反正如果要當你的佣人,也是要待一輩子……」她垂著臉,訥訥地說。
「誰要你當我的佣人?」他那神秘而幽深的眸子突然地盯住她,「我要你當我的……」
他心頭一震,沒說下去。他要她當什麼?不是佣人,也不是他以為的生產工具,更不是提供他性服務的情人……那麼,她是什麼?
他迷惘了。他想要的不是這些,而是更長久、更穩定、更真誠的關系,就像……夫妻。
他猛然一震。不!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關系,因為這種關系太不可靠了。
看著他的臉,听著他的語調,她忍不住期待著他會說出什麼。
「什麼?」她望著他,「你要我當什麼?」
他臉一沉,眼底的一絲溫柔倏地消失。「情人,一年份的情人。」他近乎無情地說。
朱實怔怔地望著他,腦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情人等同于不必負責、短暫、純、沒感情,也就是說……他需要的只是她的身體。
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是這種「用途」,雖然她不願意,但是她知道她被以五億賣掉一年,就是淪落到當情人的下場。
既然早知道,為何會傷心?
她不懂,真的不懂。
第四章
二00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PMl︰16
雖然早早就上床,但一整個晚上她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將他的身影趕出自己的腦袋。
她不斷地想起他、想起他不顧一切地救她、想起他偶爾露出的溫柔笑意、想起他冷漠又傷人的話語……
他是個矛盾的男人,好與壞、溫柔與冷酷都在他身上出現,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了。
「唉……」翻了個身,她無意識地看著自己磨破皮的手。
上面的藥是他幫她擦的,就在回來以後。
幫她擦藥的時候,他面無表情,一句話都不說;她猜不出他的心思,只覺得心里更亂了。
「怎麼會這樣?」她重新翻回來,仰望著天花板。
被抓來當情人,她應該嚇得花容失色,心情忐忑,可是她不是太恐懼害怕,甚至還在意起他的想法及感覺。
天啊,她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又躺了十分鐘,她實在睡不著,于是決定起來散步。
是的,他家很大很大,簡直跟公園一樣,走它個一圈,她應該會累得想睡覺吧?
起身穿上外套,她走出了房間,沿著回廊輕緩踱步。
走著走著,她發現有一間房間燈還亮著,里面傳出了勝平及善勝的聲音。
她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踫巧撞上了,不听好像對不起自己。
挨著門邊,她拉長了耳朵——
「主公何必花心思討好她?」善勝語帶不滿,「要是像今天這樣的意外再發生,您可能會受傷,甚至半身不遂……」
「善勝,你真是烏鴉嘴。」
「就算主公不高興,我也要說。」善勝那騾子脾氣簡直跟他老爸一樣,「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主公不該用五億換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