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她一震。
看他換褲子?開什麼玩笑?她才不想看到什麼會讓她長針眼的怪東西呢!
他狡黠的一笑,「我是無所謂啦,如果你想看的話……」
「神經。」她嬌啐一記,旋身跑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英則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但隨即,他又有些沉重。
要命,他發現自己還真的是很喜歡她,喜歡到經常不自覺地開她小玩笑,吃她口頭上的豆腐。
「越川英則,你這個蠢蛋,小心她躲得遠遠的。」他喃喃自語地警告著自己。
SMART在月底時會有固定的聚餐活動,而這一次,阿宗他們決定包下一間PUB狂歡。
這一晚,大家玩得很瘋、很盡興,每個人都喝了不少酒,除了彌生。
身為老板,英則當然逃不過被灌酒的命運,一整晚下來,他已經醉得癱在位置上。
大家顧著喝酒、唱歌,根本沒有人管他死活。
唯一清醒著的彌生實在看不下去,默默地倒了杯水來到他身邊。
「喂,你要不要喝水?」
他眨眨眼楮看著她,咕咕噥噥地,「再喝啊,我……我還能……」說著,他一頭倒在她肩上。
突然被他一靠,她嚇了一跳。
她想推開他,但見他醉成那樣又不忍心。
奸不容易,酒暍光了,喉嚨也唱啞了,大家三三兩兩的陸續回家。
不一會兒工夫,三、四十個人只剩下十來個。
「喂,你們……」見最後剩下的阿宗跟小妹他們也要走,她急了。
「什麼?」阿宗滿臉醉意地道。
「他呢?」她指著靠在自己肩上睡著的英則,「你們不送他回家?」
「哎?」阿宗醉得一逕傻笑,「我們都醉了,怎麼送他?」說完,他們幾個傻兮兮地笑了起來。
苞醉鬼說什麼都是白搭,她實在很難想像這些平時在公司里還像個樣子的家伙,居然全是一票酒鬼。
「你沒醉,你送他回家。」阿宗又笑。
「我送他!?」她叫了起來,「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阿宗嘿嘿地傻笑,然後拉著小妹他們幾個人又唱又跳地走了。
「喂!我又不知道他住哪里!」她大叫。
阿宗回過頭,思索了一下,「對噢……」
他搖晃著身體踱了回來,然後在便條紙上寫下歪歪斜斜的一行字。
「喏,」他將便條紙遞給她,「地址。」話罷,他跟著小妹他們笑鬧著離去。
看著手中的便條紙,再看看昏睡在自己肩上的他,彌生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醒醒,喂!」她拍拍他的臉。不能暍就別暍,暍成這副德行,叫誰搬啊?
「喂,醒醒。」她漸漸地加重著勁道,希望他能「痛醒」。
「嗯……」他呢喃著,「我想睡覺……」
「你不能在這里睡。」她把他推開,他軟軟的仰躺在沙發上。
彌生捱上去,以手指撐開他緊閉的眼皮,「醒醒!」他的模樣有點滑稽,讓她忍不住地想笑。
他的眼球轉來轉去,聚不了焦。「讓……讓我睡……」
「回家再睡。」她更用力地撐大了他的眼楮,直視著他,「快醒醒!」
他勉強地睜開眼楮看看四周,似乎發覺到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回家?」
「對,回你家再睡。」她扶起他,「你能走路吧?」
「唔……」他昏昏沉沉的應著,然後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彌生扶著他,費力地將雖然能走路,但是幾乎有一半重量在她身上的英則給馱了出去。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文跟男人靠得這麼近,但她沒有時間慌、沒有余力害羞心跳,因為累壞了。
好不容易攔了車把他塞進去,她終於松了口氣。
在車上,醉醺醺的英則又靠到了她身上。
她羞怯不安地睇著他,心里有一種不知名的甜蜜及微醺。她沒喝酒,但她覺得自己也醉了……
她總是安於現狀,想得不多也不復雜,更不做過度的期待及想望,尤其是在面對他的時候。
他跟她的「境界」相差甚遠,甚至,他不是她可以期待的那種人。
但在這種時刻,她享受著那種她不曾有過的驚怯、期待及怦然心動。
「小姐,你男朋友喝得可真醉。」司機笑說。
男朋友?不,他不是她的男朋友。不過……像嗎?在外人眼中,他們像是一對嗎?
她其實應該告訴司機,他並不是她的男朋友。但那一瞬,她笑而不語。
英則住在公司附近一棟沒有門口守衛的舊式公寓里,隱密而幽靜。
他住頂樓,將三間打成一問,在百余坪的空間里有花園陽台,還有室外泡湯池,在繁華的都市中,他打造了一處猶如世外桃源般的幽靜住所。
事實上,這棟公寓是他家從前經營營造時蓋的,樓下幾層早已租賣。
雖然公寓的「年紀」不輕,但由於位於高價地段,現在的房價已不同往日。
英則只身住在東京,而他的父母親都已移民美國,偶爾才回來一趟。
站在他家那扇昂貴杉木做成的大門前,彌生有點吃驚。因為她曾在新聞中看見這種杉木,知道它是如何價值不菲。
「哎,你家到了……」她近乎咬牙切齒地,因為她實在無法再支撐他的重量了。「鑰匙呢?」
「在……」迷迷糊糊地,英則在自己身上模索著鑰匙。「在哪里?」
看他真的醉得神志不清,彌生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分際地在他的每個口袋里模索。
「思……」他全身癱軟地靠在她身上,像是再也站不住似的。
「喂,站好……」因為承受不了突如其來的重量,她本能地一放。
砰地一聲,英則那高大的身軀就這麼倒在門前了。
「完了!」她暗叫一聲。這麼撞會不會腦震蕩啊?
她趕緊蹲下去檢視著他的情況,只見他競睡得打呼加囈語。
「應該不會死吧?」看他臉色還不錯,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
她嘆了一記,扶起了他的頭。「哎,拜托你醒醒,到家了。」
「唔……別吵……」他呢喃著,然後頭一偏就靠在她膝上。
「喂,你……」該死,她今天晚上真是什麼便宜都讓他佔光了!
要不是因為他醉了,她一定讓他好看。
垂下眼,她睇著他因酒醉而沉睡的臉龐。
一般的醉鬼總給人一種討厭的感覺,但酒醉的他卻有一種天真、單純的孩子氣。
他濃眉舒展,唇片微啟,毫無防備地枕在她膝上,不時地,他還會抿唇微笑,像是作了什麼好夢般。
你夢見了什麼嗎?她在心里問著,臉上的表情是溫柔的。
真是奇怪,她是個自我防衛心很強,對身體接觸又十分敏感的人,為什麼卻能忍受與他如此的接觸?
平常擠電車,若有男性梢稍的接近,她就敏感的避開,而現在……
他說他喜歡她,就像喜歡阿宗他們一樣。那她呢?她喜歡他的程度又是哪一種?
恐怕不是一般的喜歡吧?
看著他舍覺得心跳加速,想著他會不自覺地臉紅,跟他接觸時會感到心慌意亂、不知所措,這不是一般的喜歡吧?
倏地,一條驚覺的神經拉回了她——
不,她不能有那種念頭,不能有過多的期望,因為……一廂情願的結果通常是不堪且痛苦的。
「我……」突然,他嘴里逸出低低的呢喃,「我喜歡你……」
她一怔,驚愕地望著他。他還昏昏沉沉的睡著,顯見是在說夢話。
她想……他似乎是夢見了誰。
「哎,」她無意識地伸手去觸踫他的臉頰,「你會著涼的……」
「唔……」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才驚覺到自己竟撫模著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