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佯裝吃驚,「那櫻花呢?」
「櫻花被燒死了。」她說。
「呃?」他蹙起眉,哭喪著臉,「怎……怎麼會這樣?」
不知怎地,她覺得他的悲傷有點虛假。
因為櫻花對她跟她爸爸而言,不只是有實際上的價值,還有感情的牽絆。
櫻花死了,她會心痛。但對川崎謙來說,櫻花是商品,他應該覺得懊惱沮喪,而非傷心。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相信川崎謙,但是她也怕這是因為她對武次動了情,而影響到她的判斷。
「他們說是人為縱火。」她繼續套著他的話。
「是嗎?」他皺著眉,一臉苦苦思索地的樣子,「怎麼會有人放火燒馬廄呢?」
「川崎,」她凝睇著他,眼中有著審視的銳利光芒,「馬廄就在你來的那一天晚上被人縱火……」
他陡地一震,「你什麼意思?你該不會懷疑我放火燒櫻花吧?」
「櫻花那麼值錢,你當然不會放火燒死它,不過如果你知道馬廄里不是櫻花,就有可能……」
「千祐!」他激動地喊著,「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因為心虛,他顯得激動,當然也更賣力地作戲。
「你為什麼會認為是我放的火?我怎麼會做那種事!?」他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看見他這樣激動,千祐不覺內疚。
她怎麼會懷疑川崎謙?難道說她寧可相信黑道頭頭的黑川武次,也不願相信父親為她挑選的川崎謙?
她是怎麼了?她究竟在想什麼啊!?
「我……我只是覺得奇怪……」她低著頭,喃喃地。
「你奇怪什麼?」他一臉氣惱地質問著她。
她抬起眼,既矛盾又掙扎地,「你說爸爸跟鴉會做買賣,但是他說他根本不認識爸爸……」
「還有……」她蹙著眉頭,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般,「十號馬廄里的櫻花不是我的櫻花,而是他的一匹老馬。」
「他?」川崎謙驚覺到當她提及黑川武次時,都是以「他」稱呼,這讓他意識到她對黑川武次的感覺有點不尋常。
「你不會相信那個黑道頭頭吧?」他突然捏住她的肩膀,神情憤恨,「你相信他,卻不相信我?我可是你爸爸的得力助手耶!」
「我知道,但是……」她搖搖頭,眼底含著淚光。
「他對你說謊。」他斷然地道,「像他那種黑道,有什麼做不出來?」
「川崎……」她揚起下巴看著他,「真的不是你放的火?」
「你……」他一怔,然後非常生氣地說︰「當然不是!」
千祐眉心深鎖,神情疲憊黯然。
「千祐,你一定是太累了。」他試著安撫著她,「先去睡一覺,好嗎?」
她垂著臉,虛弱地點了點頭。
這之中一定有人說了謊,不是川崎謙,就是黑川武次。
她當然不希望說謊的是川崎謙,因為那表示她爸爸沒有慧眼識人。
但……她希望說謊的是黑川武次嗎?
不,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她不希望結果是那樣的。
她真的好累、真的不要再想了。
眼下,她只求能安穩地睡一覺,而最好一覺醒來,所有事情都可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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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迷糊糊之中醒來,千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是覺得頭昏、口渴,很想透透氣、喝口水。
她下了床,準備到廚房里找水喝。
罷走到樓梯口,她听見川崎謙口氣憂急地在講著電話。
原本她是不在意的,但當她听到他提及撒拉馬時,她下意識地拉長了耳朵。
「她知道黑川那兒沒有撒拉馬了。」一聯絡上京極,川崎謙就忙著跟他報告最新發展。
「知道又怎樣?」電話那頭的京極閑閑地說,「她現在已經在你手中了,你就趕快把她帶回北海道去就是了。」
「可是我覺得她……她好像開始在懷疑我了。」他忐忑地。
「你管她懷不懷疑!」京極非常不耐,「你最好管住她,免得她再到處惹麻煩,要是這件事牽扯到鴉會,對你我都沒好處。」
「這我知道。」川崎謙愁眉苦臉、唯唯諾諾地。
「我警告你,你可別給我捅出樓子來,要是片山那件事有了變化,你就吃不完兜著走!」
「啊?」川崎謙一怔。
「你啊什麼啊?」京極哼地一笑,「難道片山的事,你不必負責?」
「可是片山又不是我殺害的,而且馬現在就在你的九州馬坊俱樂部里。」
「別忘了是你出賣了他。」京極打斷了他,聲線冷漠而陰沉。
「我……」被京極一堵,他說不出話來。
京極咭咭一笑,「川崎,一旦出事,你是無法全身而退的,所以你最好的方法就是馬上得到片山的女兒,只要有了她,你就等于有了綠原馬場。」
「我明白,不過她從不讓我踫她。」
「哼……」京極發出了冷笑,「必要時就來硬的,你不會嗎?」
「我會,不過……」
「別不過了。」他有點厭煩了,「你就是婆婆媽媽,我不跟你嗦了。」話罷,他逕自掛了電話,一點都不顧川崎謙的想法。
川崎謙皺著眉,悶悶地掛了電話。
苞京極這種人同謀,他早該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了。
想當初,他不知道是哪條筋不對勁,才會跟京極這種險詐陰狠的人合作。
「死流氓!」他悻悻地咒罵一句,打了個呵欠。
背過身,他嚇得臉色驟變。
「千……千祐?」他發現千祐就站在他背後,而且一臉凝沉。「你……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千祐面無表情地望著他,但眼底卻充滿著失望、驚訝、憤怒……
要不是親耳听見,她怎麼也不能相信她爸爸的死及櫻花的失蹤,都跟川崎謙有關。
黑川武次要她在懷疑別人前先懷疑自己人,而他真的說對了。
只是……她如何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她爸爸對川崎這麼信任重用,他怎麼能那麼對她爸爸!?
「是你?」她氣恨的聲音發顫。
「呃?」川崎謙驚覺到不對,神情顯得驚慌。
千祐眉心抽顫,眼底滿是怨恨,「我爸爸那麼信任你,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千祐,你……你誤會了……」
「我都听見了!」她氣憤地大叫著。
川崎謙陡地無話可說。
「你不只害死我爸爸,還偷了櫻花!」
「你爸爸不是我害死的,是京……」
「你月兌不了關系!你月兌不了關系!」她情緒轉而激動,「你為什麼那麼狠心!?」
她撲上前去,狠狠地捶打著他,「爸爸有哪一點虧待了你,你怎麼能那麼做!?」
川崎謙抓住了她的手,「我也不願意啊!要不是你爸爸冥頑不靈,怎麼都不肯把撒拉馬賣掉,我也不會……」
「就因為我爸爸不願賣了櫻花,你就跟外人合作害死他!?」她好恨、好恨,恨自己听信了他的話,也恨父親錯信了他。
川崎謙蹙著眉心,神情驚惶不安,「這……這都怪你爸爸……」
「你說什麼!?」她怒不可遏地瞪著他。
「你知不知道要是經營不善而宣告破產,馬主權就會從中央賽馬會取消,要是他的馬主權沒了,綠原就……」
「馬場破產又怎樣?那是我片山家的!」她大叫,然後又出手撲打著他。
「千祐!」他攫住她的手,「那我這幾年的辛苦又算什麼?要是綠原倒了,我就什麼都沒了!」
「你……你說什麼?」她難以置信地瞪視著他,「原來你……你是這麼覬覦著我家的馬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