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揮出拳頭之際,正廣也擊出了他憤怒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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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一拳,沒有打在連吃敗仗的張天鴻臉上,而是沖上前勸阻的陶琳臉上。
正廣陡地一震,「林……」見她沖出來,他急忙收勢,但還是不小心地劃過了她的臉頰。
張天鴻料不到她會沖出來替他擋了一拳,震驚得說不出話采。
陶琳半邊臉頰紅腫,疼得她眼眶中盈滿了眼淚;但她沒有哭、沒有喊疼。
「林,你為什麼……」盛怒的正廣因為自己誤打了她而悔恨不已。
「你會打傷他的……」她望著他,「他……他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見她護著張天鴻,他不覺妒火中燒。
想起剛才張天鴻自稱差點成為她未婚夫之事,他的理智就全都丟到了九霄雲外。
他不該是個沖動的人,而到了他這個年紀,也該有他這個年紀的智慧及修養,但張天鴻的出現卻讓他覺得心慌。
他發現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著一個他不認識的陶琳。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承諾,如果她選擇了這年輕人,他也沒有留她的理由。
突然,他發現在他眼前的她是那麼的不可掌握。
這一輩子到現在,他沒想過要永遠地擁有什麼,而陶琳是他頭一次想擁有的。但他不得不承認,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他的心好亂也好痛,就像有什麼強大的力量要將他的身體撕扯開來……
睇著她微腫的臉頰,他好心疼、好歉疚、好不舍,也好恨,因為她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而挨了拳頭。
「陶川,讓我跟他談談。」陶琳沒有怨恨、沒有氣惱,心干氣和地望著他、懇求著他。
他濃眉一劃,神情懊惱。
「平治,走。」他抓著在一旁嚇得淚眼汪汪的平治,旋身步入了屋里。
陶琳看得出他在生氣,但眼下,她無法同時顧及他和張天鴻的情緒及感受。
「張天鴻……」她轉身看著震驚的張天鴻。
他一見她腫脹的臉頰,內疚又感激地道︰「陶琳,你的臉……」他伸出手想撫模她的臉。
她躲開,「我不要緊,你听我說……」
她一躲,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因為即使在這個時候,她還是不肯讓他踫她。
忽然之間,他的腦子清楚了、明白了——
「很抱歉,我從沒有明確地告訴你,因為我不想傷了和氣。」她歉然地一嘆,「我以為你懂、以為你明白,但是……」
張天鴻望著她,欲言又止地。
「你是個不錯的人,有俊俏的外表、有良好富裕的家世,但是……我對你從沒有愛的感覺。」
「愛的感覺?」張天鴻疑惑又懊惱地睨著她,「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啊!」
「不是物質上的滿足。」她態度嚴肅又堅定地道,「雖然我在育幼院里長大,沒有什麼所謂的物質享受,但我從不向往那些。」
「你到底要什麼?」他背景良好、家境富裕,他不懂地到底哪里不滿意?「我能給你過好日子,可以讓你衣食無缺啊!」
听見他這些話,她知道他根本不了解她,他完全不知道如何愛她,而那也是他從不曾得到她回應的真正原因。
「張天鴻,」她神情肅然地道,「你有過那種看見某個人時,就緊張得喘不過氣,仿佛心跳快停止了一樣的感覺嗎?」
他一怔,困惑地、茫然地望著她。
「那種一想起他,不管是快樂或不快樂都會覺得心痛的感覺,你有過嗎?」她續道︰「我曾經給過你那樣的感覺嗎?」
「呃?」他被她問倒了,因為他不懂她所說的那種感覺。
「沒有吧?」她淡然一笑,神情平靜,「我對你也從來沒有那種感覺。」
「陶琳?」他一震。
「但是對他,我有那種感覺。」她臉上帶著滿足、幸福的微笑,「雖然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有美好的結局,但是當我看見他時,我知道他就是我心里想要的那種人。」
看見她堅定的神情,張天鴻露出了懊喪的表情。
「很抱歉,我不會因為沒有他的出現就試著愛上你,不管他有沒有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你都不是我要的人。」
「陶琳,你……」
「如果你還覺得氣憤難平,我願意讓你打一拳。」她神情認真地說。
「你……」他蹙著眉,「你真是不知好歹,難道你寧可選擇那種住在深山里的粗人?!」
她給了他一記肯定的微笑,「我願意。」
「愚蠢!」他懊惱地罵道,「你被所謂的感覺及愛情沖昏頭了!」
她不以為意的一笑,「也許我是愚蠢、不知好歹,但是我不會後悔。」
「不,」他氣惱的指著她,「總有一天你會哭著回來的。」
對于他近似詛咒般的「預言」,她不甚在意。
「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愛。」她朝他彎腰一欠,「再見。」
「你……」張天鴻所有的懊惱及挫折全寫在臉上,但他知道他已無話可說,因為她是來真的。
他頹然地、惱恨地瞪著她。
終于,他決定放棄、也不得不放棄。「你要是後悔,別回來找我。」說完,他旋身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陶琳釋然地一笑,但在她終于松了口氣的同時,卻也有著些許的遺憾。
般到這種境地,誰都不願意。
也許是她年輕、也許是她對男人還不了解,所以才會讓這件事情搞到這麼難堪的下場。如果她成熟一點、有智慧一點,或許就能完美的處理好這件事。
人是不能太溫情的,尤其是在感情的處理上,否則有時「溫柔的拒絕」轉眼就變成了「殘酷的溫柔」。
再有下次,不管愛是不愛,她都會在最快的時間里下最明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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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了平治,正廣站在鏡子前,一次又一次地端詳著自己的臉。
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也失去了自信心。
那個年輕男人既年輕又光鮮,而他卻是個住在深山里,邊幅不修的三十一歲男人。
如果她選擇了那個年輕人,他實在沒什麼好意外的,只不過他真的不甘心。不論成敗,他總有權利追求吧?
罷才他為什麼要拉著干治進來?如果她就這樣被那個年輕人帶走,那他……
不,他不讓任何人從他身邊將她帶走,除非是她自己想離開。
忖著,他旋身就要往外沖——
「陶川……」陶琳站在門口,一臉埋怨地睨著他。
見她還在,他心里不知有多高興,但一想起她剛才竟為了保護那年輕人,而差點挨了他一記重拳,他不自覺地又氣惱起來。
「你還沒走嗎?」一時沖動,他說出了反話。
她眉心一擰,慍惱地道︰「你希望我走嗎?!」
「你……」他一震,懊惱著自己的嘴快,但一時又放不段道歉。
陶琳氣憤地瞪著他,「好,我現在就走啊!」說著,她轉身就要走。
他猛地伸出手去,一把拉住了她,「為什麼護著他?因為他是你的結婚人選之一?」
「我沒護著誰,我只是不希望把事情鬧大。」她惱火地嗔瞪著他,眼底閃著淚光。無辜挨了一記,已經夠教她委屈的,現在他還不分青紅皂白地挪榆她?!
他是吃醋,還是吃錯了藥?
「你……」見她眼中盈滿淚水,他的心一抽,情緒也略為緩和。
「他根本打不過你,要是你把他打傷了,鬧上警局,那該怎麼辦?」她臉帶慍色地質問他。
「我……」他剛才確實是沖動了點,但那全是因為她給了他不確定的感覺。
那年輕人是誰?跟她又是什麼關系?這些事,他想知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他突然直視著她,語帶審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