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行了。」
迎上他冷肅的眼神,真實不禁一震。
她想……他是有點生氣了吧?也難怪他不高興,誰要她笨手笨腳,連走路都會跌倒。
「你坐下來,我告訴你關于沙彌加小姐的事。」他說。
真實將毛巾擱在一旁,緩緩地坐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的心思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坐在他面前,她根本就無法集中精神听他說話。
「城戶小姐,」他忽地喚住她,「請你專心一點。」
「抱歉,我……」她抬起眼望著他,有點驚怯。
他睨著她,神情嚴肅,「可以開始了嗎?」
她點點頭,「嗯……」
「首先,」他望著她,聲線低沉而有威嚴地說,「我以後會以沙彌加小姐來稱呼你,而你也必須習慣這個新名字。」
她點頭,「知道。」
「還有,在你進入藤倉家的這段時間,不能跟任何人聯絡,包括小扁的爸爸。」他說。
「為什麼?」她問,神情有點驚訝。
「因為你可能會因為這樣而被抓到把柄。」他說。
看她那驚訝的表情,他想她一定是為了不能跟小扁的爸爸保持聯系而懊惱吧?
這女人還愛著那個男人呢!即使他已經拋下他們母子倆跑了……
她想了一下,覺得這倒也合理。「我知道了。」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疊資料遞給了她,「這些都是沙彌加小姐的資料,你只有一星期的時間去學習扮演沙彌加小姐,所以務必要盡快背熟。」
「噢……」她接過資料,閑閑地翻看著。
「別掉以輕心,如果你沒背熟,很容易就穿幫了……」說著,他又一臉嚴厲地瞼著她,「沙彌加小姐如果還在,今年應該是二十五歲。」
「是嗎?」她挑挑眉,「跟我一樣。」
「噢?」他瞅著她,興味地說︰「那這一題至少你是不會錯了。」
她睨著他,有點不服氣。
什麼嘛?干嗎那麼瞧不起人?說到背書,她也是挺行的。
要不是環境不允許,也許她是個大學生也說不足呢!
「沙彌加小姐是早稻田大學外文系的學生,雖然還沒畢業就跟男朋友私奔了,但因盒她中學前曾在美國待過,所以她英文相當的流利。」
「英文?」天呀!他總不能要求她在一星期內學會英文吧?
他似乎看出她的疑慮,「這一方面,我會盡量幫你,你不必緊張。」
「噢……」唉,她是不是惹來了更大的麻煩啊?
「沙彌加小姐除了是名校的外文系學生外,她還懂茶道、花道、劍道,而且還彈了一手好琴。」
「鋼琴?」她差點兒叫出聲來。
丙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姐,簡直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嘛!
問題是……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要叫她如何在短短的一星期里學會這麼多才藝呢?
「沙彌加小姐雖然性于叛逆倔強,但卻是一位非常有教養、有氣質的女孩。」他一徑地說,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不悅。
什麼嘛!他是拐個變調侃她看起來很沒教養、很沒氣質嗎?
迎上她那不馴、不服的目光,他似乎睇出她滿懷的不滿。
他輕輕地哼笑著︰「你別不服氣,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她實在很想「發作」,不過看在他替她還了一千萬,她又潑了他一身咖啡的分上,她決定忍下來。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她千萬要沉住氣——
「沙彌加小姐她……」
「她到底還會什麼‘特技’?」她打斷了他,不耐、懊惱、微慍地問。
听見她用「特技」來形容沙彌加的專長,他只覺得想笑。
他似笑非笑地睇著她,「沙彌加小姐不是馬戲團的猴子,不需要什麼會‘特技’……」
人家這麼有風度、有教養、有技巧地帶過,她也不好再逞什麼口舌之快。
她知道,要比口才、比才智、比聰明,她鐵定是斗不過這位看來很不簡單的奧川先生。既然自知不敵,她還是別丟人現眼的好。
「這個星期,我會安排一些課程讓你上,你最好盡量地吸收。」他說。
「那小扁呢?」她是可以假冒沙彌加,可是小扁呢?他扮什麼?
他一笑,「就說他是你跟那男人所生的孩子。」
「行得通嗎?」她有點懷疑。
他點頭,「一定可以的。」
他說行就行,反正到時穿幫了,頭大的應該也是他吧?
「沙彌加小姐的男朋友是同校的學長,名叫向山史郎,北海道札幌人。」
「他不會突然出現吧?」她問。
要是這個向山先生半途殺出,那她不是千年道行一朝喪?
他搖搖頭,「據我調查,他目前在洛杉磯,已經結婚,有兩個小孩了。」
「啊?」她一震。
如果向山已經結婚並有兩名小孩,那麼不就代表……他跟為了他而離家的沙彌加並沒有在一起……
他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麼,幽幽地說︰「他們到了國外不久就因為生活困頓而分離,沙彌加小姐因為好強,所以一直不肯回來。」
听著沙彌加的遭遇,她突然心酸起來。
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為了愛人而離家出走,卻因為生活拮據而被迫分離,為了面子,她不敢回國,獨自在異國度過漫漫的幾年……這樣的境遇,她真的好同情。
看見她傷感的神情,他以為她是想到了自己也被男人拋下的相同遭遇。
「沙彌加小姐在國外擔任日本旅行團的向導,她就是在帶團的途中發生車禍過世的……」提起沙彌加不幸的遭遇,他臉上也是傷懷。
真實眨眨眼,竟發現自己的眼眶是濕潤的……
「她的尸骨就一直流落在異國嗎?」
扁是想起沙彌加死後卻不能回到屬于她的地方,真實就覺得好難過。
雖然她並不完全了解沙彌加,但是也許同樣身為女人吧,她竟然同情著那個和她長得像是雙胞胎一樣的女孩。
「其實我已經把她的骨灰帶回來安置了,只是不敢讓總裁知道。」
心愛女兒的死訊對一個已經快躺進棺材的母親來說,是非常殘酷的事實。
他雖然是個有些冷漠的人,卻也無法見對自己有恩的女人到生命最後的一刻,還要受這樣的折磨。
「原來是這樣……」說著,她低下頭,有點悲傷。
「明天我就安排你去上花道及茶道的課,行嗎?」他話鋒一轉。
她毅然地點頭。
從沒有一刻,她像現在這麼堅定地想去做一件事情。
她想幫忙一個愛女心切的母親安心地走完她人生的最後一程,她想替在異國香消玉殞的沙彌加盡點做女兒的孝心……
「奧川先生,」她突然抬頭看著他,「在這之前,你可以帶我去看看沙彌加嗎?」
他微怔,臉上的情緒有點復雜。
思忖片刻,他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現在就帶你去。」
喚醒了午睡中的小扁,真實銀著克廣來到東京近郊的一間幽靜寺廟里。
站在沙彌加的牌位前,真實合掌衷心地祈禱著。
她口中念念有辭,神情肅穆而真誠。
克廣抱著小扁站在她身邊,目光只專注地凝睇著態度虔誠的她。
又一次,他發覺到她不同外表的溫柔及善良。他知道那樣的神情不是假裝的,她是真心真意地。
「你跟沙彌加小姐說了什麼?」在他們步出寺廟後,他這麼問著她。
她望著他,淡淡一笑,「我請沙彌加小姐保佑我假冒成功……」
他一怔,「咦?」
「我告訴她,我會代替她陪她母親走完這人生的最後一程,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替她孝敬藤倉夫人的。」她不加思索,真誠無傷地說。
克廣凝望著素淨著一張臉的她,胸口頓時涌起了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