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種人嗎?」他打斷了她。
她微怔,旋即笑嘆著:「他說的是氣話。」她往他肩上一靠,軟軟地說,「我知道隼其實是個溫柔的人。」
他睇著將頭靠在自己肩上的清水美紗,一言不發。
「隼,」她幽幽地又說︰「你難道不覺得你和太田最近的關系搞得很差?」
「唔。」經她一提,他倒也有這種感覺了。
清水美紗將臉靠在他肩上,眼楮卻瞄著正在另一端整理東西的海織,「自從遠山小姐出現後,你和太田就經常發生口角。」
說著,她的眼底露出一抹憎惡的凶光,「瑪麗亞夾在你們中間時,你們的關系並沒有改變,不是嗎?」
他心頭微震。是的,瑪麗亞的出現並沒有影響他跟太田的關系,但為何海織卻讓他的情緒起了這麼大的波瀾?
莫非海織在他心里的地位,遠遠超過了與他相戀三年的瑪麗亞?
如果他真是如此重視海織,他能將她拱手讓人,尤其是讓給一個對她不存真心、甚至是想藉由她來懲罰他的男人嗎?
不,他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不受他人或自己傷害,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功課。
他突然站了起來,「清水,改變我和太田關系的不是海織。」
「隼?」她一震。
「是我改變了。」他一笑,旋身而去。
是他改變了?清水美紗反復咀嚼著他的話,思索著千百種的可能。他指的是什麼呢?是指他的感情已不是當年和瑪麗亞相戀時那樣了嗎?還是說他在乎遠山海織多過于瑪麗亞?
怎麼會是這樣?那個微不足道的小助手是怎麼迷惑他、擄獲他的?她是如何辦到的!?
為什麼一直待在他身邊的人,他卻一點也注意不到?而那個才剛出現的女孩竟輕易地得到了他的心,為什麼?
她問天問地,也問自己,但是她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第七章
「老師,我走?!」
好不容易將服裝全部編號並上架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海織拖著疲憊的身軀,但心情卻是終于卸下擔子的輕松。
「OK,妳先走吧!」小笠原坐在桌前,不知道還在寫些什麼。
「還有沒有什麼要我幫忙的?」見小笠原還沒有下班的打算,海織還真不敢說定就走。
小笠原抬頭笑望著她,「不用了,妳先回去吧!」說完,她又低頭振筆。
確定自己真的是無忙可幫,她終于放心了。「那明天見。」
「明天見。」小笠原沒抬頭,但語氣听來卻相當愉悅。
海織背上背包,安靜地離開了工作室。一步出工作室,遠遠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電梯口對面的長椅上。
定楮一看,她發現那是荒川隼。
他不是早就該離開了嗎?已經九點多了,為什麼他還獨自留在這里?
她將視線往上一挑,故意裝作沒看見的走過去。一走近電梯,她驟然發現他早已經睡著了。
海織本打算搭上電梯,趁機溜走;但不知為何,她卻停下了腳步。
他為什麼在這兒睡著呢?是因為太累了,所以不小心睡著,還是他其實是在這里等著某一個人?
大家都走光了,他會是在等誰呢?難道是還在孤軍奮戰的小笠原老師?
她就那麼站在電梯口,靜靜地,心思沉沉地凝望著他。許久,她踮著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她該叫醒他,告訴他小笠原老師還在工作?還是不管他,然後徑自離開?
他雙臂環抱著胸,端正地靠著牆面而坐,平時的凶悍氣息隨著他眼楮緊閉而消失無蹤,代之而起的是一種教人安心的沉穩氣息。
睇著這樣的他,她不禁又想起在他懷中醒來的清晨……
想著看著,她不覺有點恍神了。
也許是感覺到有人看著自己,原本在睡夢中的荒川隼忽地睜開了雙眼--
他凝神注視著眼前一臉驚羞的海織,什麼都沒說。
海織覺得莫名心虛,「你在等小笠原老師嗎?」她慌慌張張,抬手就指著工作室,「她在工作室里……」
「我在等妳。」他聲線平靜而泰然。
海織一震,錯愕地望著他。「等我?」原來他不是因為太累而睡著,也不是為了等小笠原,而是為了等她?問題是他等她做什麼?
荒川隼霍地站起,「我有話跟妳說。」他低頭俯視著她,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說什麼?」知道他找的是自己,她不覺有點緊張起來。
「妳是不是真的喜歡太田?」他問。
她一愣。喜歡太田?他是從哪一點看出來的?而且她喜不喜歡太田又關他什麼事?
她的沉默讓他以為她默認了一切。「他不是認真的。」
她還以為他想說什麼,原來不過是舊事重提罷了。「他是不是認真或我是不是認真都不關你的事,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雖然她對太田並沒有特別的喜惡,但只要荒川隼往她面前一站,她的思緒就會被打亂,然後就會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反應。
「成年人未必受得住傷害。」他沉下聲線,警告意味濃厚。「你怎麼知道我會受傷?」她迎上他的視線,「又怎麼知道我受不住傷害?」
靶覺到她挑釁意味濃厚,他的神情不覺也凝重起來,「妳行嗎?」說著,他將背一低,把臉直逼她眼前,「如果妳行的話,在我床上醒來時就不該那麼急、那麼慌。」
她不甘示弱地反擊,「那是因為我醒來時看見的是你。」即使說的全是違心之論,她還是說了。
荒川隼濃眉一凝,神情變得駭人而陰鷙。他瞪視著她,「妳說的都是真心話?」
「什麼真心不真心?」她瞋瞪著他,「你這個人又懂得什麼是真心!?」
「妳……」他怒氣騰騰卻又無可奈何地注視著她。
她心里對他雖有微微的畏懼,卻不輕易表現在臉上及言語之中,「你不也是個不懂認真、不談真心的家伙?」
他也許不是個溫柔的男人,但絕不是個不談真心、不認真的家伙。「我不認真?是誰說的?」這一點,他極力否認。
「別以為你做過什麼都沒人知道!」她惡狠狠地瞪著他。
他滿月復疑惑地問道︰「我做了什麼?」
「你……」想起他搞一夜的事,她不覺又火起來。「你骯髒!」
「我骯髒?」听她這麼一罵,他更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了。「妳在胡說什麼?」
莫非她是懷疑他趁她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做了什麼?這遲鈍又愚蠢的丫頭,難道有做跟沒做,她分不出來嗎?
「我沒趁妳酒醉時佔妳便宜,頂多……」他頓了頓。是的,他是吻了她,但是那應該不算是什麼骯髒事吧?
雖然她指的不是這件事,但听到他說頂多時,她的心卻不由得顫抖起來。頂多什麼?難不成他趁她酒醉時做了什麼?
見她一臉驚恐,他連忙澄清著︰「我承認,我是吻了妳,不過……」
海織下意識地掩著自己的唇,「你吻了我?」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見的。當然,親嘴並不算什麼,就算有一種被人佔了便宜的感覺,但至少不是什麼難以饒恕的滔天大罪:她真正在意的不是自己失去了初吻,而是口口聲聲說對她沒有興趣的他,為什麼卻在她醉得昏昏沉沉時親吻了她?
「我知道我有不對,不過那應該不至于不可原諒吧?」說著,他都覺得有點慚愧,「如果妳介意,那我跟妳道歉。」
因為太過震驚,海織只覺得她肺部的所有空氣在瞬間被抽離,她幾乎快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