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脈一怔,呆呆地盯著他瞧。睡了她?他是指……
驀地,她的耳際一熱,一把不知名的火迅速地在她體內竄燒。
迎上她羞澀卻又隱隱期待的眸子,他不禁沖動地將她擒入懷中。「水脈,你……」他眉心揪結著,聲線低啞而濃沉,「別激我。」
水脈一愕,「我不是……」她抬起慧黠的大眼,怯怯地說道︰「我只是希望你活著,千萬別死……」
鎮淮胸口一震,眼中的怒火瞬間澆熄。「水脈……」他眼底的情緒既復雜又激動,「我不會的。」
他猛地將她的頭壓向了自己的胸膛,感性地說︰「為了你,我會活著。」
「嗯。」水脈在他懷中使勁點頭,驚憂的淚水竟不知不覺地滑落……
第七章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仍然同床共枕,但鎮淮卻非常守信地未再對她「出手」。
水脈說得對,他要是在這時候要了她的身子,卻又不幸在決戰中一命歸西,那豈不是毀了她一生幸福?
為了她,他斷不能做出這種可能會毀她幸福之事,反正現在水脈似乎已經比之前更能接納他,他不必如此急著佔有她的一切。等從天都峰平安歸來,他便可以毫無顧忌地帶著她回藏劍門正式拜堂成親,共偕連理。
清晨用過客棧的早膳之後,他們旋即起程趕路。
此去黃山,路途遙遠,再加上天都峰又是黃山三大峰中最險峻的,想登上峰頂並不是一件易事,若不盡早趕抵黃山山腳下,恐怕會誤了約定之期。
水脈一向起得晚,因此在這樣的清晨,她的精神還是顯得恍恍惚惚。因為身後有個溫暖的「靠山」讓她依偎,所以她安心地靠著他的胸膛繼續打盹。
鎮淮偶爾低頭睇著臂彎中安睡的她,唇邊不時地露出了愛憐的微笑。
此時的她,是個十足的小女人,而她也惟有在如此安靜睡著的時候,才會有這種「小女人」的姿態——他珍惜這一刻,非常珍惜。
此次決戰乃生死之戰,非死即傷,雖說他對自己的刀法有著相當的自信,但範長志既能打敗武林中眾多高手而成為刀神,想必也是不容小覷。
假如他還是從前的那個陸鎮淮,根本就不會把此戰的生死問題擱在心上,然而如今,他心里卻已經有了牽掛……
他舍不得放下水脈,他想守護她、愛她、陪伴在她身邊,所以,他不能輸,更不能死。
正當他想著的同時,前方不遠的林徑中卻出現了一名手提長劍、身披紅色斗篷的紅衣姑娘。
那姑娘一臉冷艷,身形瘦高,冷冷的眼神及緊抿著的唇角都顯示著她是來者不善。
鎮淮微勒住馬,緩下了速度,但懷中安睡的水脈仍未察覺。
待與那紅衣姑娘只余幾步距離,那紅衣姑娘眼中出現了一閃即逝的異采。
「你就是陸鎮淮?」她指名道姓,擺明了就是找他。
她這一喝問,水脈終于醒了過來,瞥見前頭擋著一個紅衣姑娘,她怔愣了一下。
那紅衣姑娘冷睇了她一眼,十分不友善。
水脈雖然還有點昏昏沉沉,但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與她不對盤,因為她在這紅衣姑娘的眼中睇見了不屑、輕蔑及微妙的妒意。
「在下正是,請問姑娘……」
「我是飛鷹堡的顏虹。」她聲線冷漠地道。
一听飛鷹堡,鎮淮已經大略知道是為了什麼事了,他撇唇一笑,「顏姑娘有何指教?」
「我是為我弟弟的事而來的。」她口氣挺沖的,臉上也明顯的有著慍色。
水脈听她自稱是飛鷹堡的人,又說是為她弟弟而來,立刻就聯想到昨天因為想出鋒頭,而被鎮淮打得落花流水、顏面盡失的顏什麼駿。
她噗哧一笑,「你弟弟打不過人家,居然連姐姐都搬出來了?」
顏虹一听,更是火大。
她弟弟一向喜歡強出頭,她是知道的,但看見眼前這個仙肌玉骨、麗質佳容的女子之際,她的心底更是無由地竄起一股惱火。
她應該是來找陸鎮淮算帳的,然而現在,她卻將這滿腔的怒火全傾注在陸鎮淮懷中的女子身上。
「你這個小狐狸精,還敢在這兒碎嘴!?」她不客氣地罵道。
一听見顏虹罵她是小狐狸精,她當下氣得什麼睡意都沒了。若前朝未滅,她可也是個正正經經的官家千金,而這叫顏虹的女人居然敢說他是狐狸精!?
「你說誰是狐狸精?」要不是鎮淮將她鎖在懷中的話,她非得沖上前去賞那自稱顏虹的女人一耳光。
顏虹冷哼一記,「我說的就是你。」她繼續嘲諷著︰「明明身邊有了男人,還有意無意地去招惹其他男人,你要不要臉?」
鎮淮看得是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敝了,打顏世駿的人是他,顏虹要是想替自己的胞弟出口氣的話,找的也應該是他,怎麼這會兒卻跟水脈杠上了呢?
水脈受不了激,七手八腳地掙扎著想下馬。
「水脈,」陸鎮淮拉住她,「別惹事。」
她回瞪了他一記,「我惹事?」她氣鼓鼓地叫著︰「是她先惹我!」說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跳下了馬。
見她下馬,鎮淮隨即也跟著躍下馬背。「水脈,」他一手扯住了她的手臂,「夠了。」對方是個大姑娘,他不想跟女人斗氣,甚至是斗武。
水脈難以理解地嚷著︰「她侮辱我耶!」說罷,她一個勁地沖上前去。
顏虹似乎沒料想到她竟是如此潑辣的女子,顯得有點錯愕。「你……」
「你嫉妒我有男人為我動刀動劍,對不對?」水脈不甘示弱地說︰「是,我是狐狸精,但也好過有些人孤芳自賞沒人憐!」
顏虹柳眉一挑,氣極敗壞地吼道︰「你說誰孤芳自賞沒人憐!?」
「你說還有誰?」水脈的確是手無縛雞之力、技不如人,但論牙尖嘴利,她可不輸任何人。
「你!」顏虹好歹也是飛鷹堡主之女,向來就是嬌縱成性,哪受得了水脈如此言語相譏。
見水脈姿色過人已夠教自視甚高的她懊惱了,現在看她身邊又有著陸鎮淮如此出色的美男子相伴,她心緒更是難以平衡。
「你找死!」顏虹拔劍出鞘,毫不留情地往水脈刺去。
她突然出招嚇壞了水脈,也教水脈身後的鎮淮大吃一驚。
「啊!」水脈驚叫一聲,卻嚇得腳下發軟,動彈不得。
鎮淮大手一捉,猛地將水脈往後提;在將她往後拉的同時,他另一只手已順勢拍開了顏虹的手。
「啊!」顏虹被他一拍,長劍飛月兌而出。她一怔,愣愣地望著一臉憤怒陰鷙的他。
水脈大概是嚇傻了,只是安靜地偎在他懷中沉默不語。
顏虹撿起掉落在地的長劍,恨恨地怒視著兩人,「陸震淮,今日所受的屈辱……我會記住的!」話罷,她背身疾行離去。
見顏虹漸行漸遠,鎮淮不覺喟嘆一聲。這些江湖上的恩怨對立,有時候都是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所引起,難怪他師父老人家要歸隱塞外、不問塵事。
「水脈?」低頭睇著水脈,她還是一臉木然,像掉了魂兒似的。看來,她這次是真的嚇壞了。
「你沒事吧?」他一手搭住她的縴腰,聲調溫柔地問著。
她抬起眼,聲線微微顫抖著。「疼……我好疼……」
他一驚,這才感覺到自己手心有些濕濕黏黏的,仔細一看,他震驚的差點沒叫出聲來。水脈受傷了,就在腰際。
「糟了!」他暗叫不妙。原來剛才顏虹那一劍雖沒直接刺中她,卻在她腰側劃下了一道傷口。
水脈細皮女敕內的,即使是一點皮肉傷,也夠教她哭爹喊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