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麼開始?」他執起她的手,將她的手掌擱在自己厚實的掌心里。
他用那修長的手指逐一摩挲著她的每一根手指頭,溫柔而有耐心。
知里閉上眼楮,完全沉浸在他的撫慰里。
「小姐,小姐……」恍惚中,知里听見有人在喚她,而且是個女人的聲音。
她猛地睜開眼楮,只見眼前站著一位美艷成熟的女子。
「啊?你……我……」因為一時回不過神,她連話都講得七零八落。
女人嫣然一笑,「我叫良子,是英少要我過來的。」
「這里是……」她記得昨晚她喝得很醉,然後隨便抓了一個男人和她上床,然後……完了!她居然記不得那些細節……「這里是尊呀!」良子伸手替她拉拉衣領,又是一笑,「怎麼?你全忘了?」
「我……」知里一臉迷惑。是呀,她好像都忘了,她甚至記不起昨晚和她發生關系的人是誰?長什麼樣?對那個男人唯一的印象竟然是……鬼頭!對,那是個背後有鬼頭刺青的男人。
「忘了也好……」良子淡然一笑,略帶哀怨地說道︰「和英少那種男人有過關系後,還是忘了比較好。」
英少?這是那個男人的名字嗎?為什麼和他發生過關系後,最好把他給忘了呢看她一臉迷惘,良子撇唇一笑,「英少是個不會給愛的無情男人呀!」她拉了知里一把,「起來吧!這里不適合你這種單純的女孩唷!」
知里挪了挪身子,卻覺得下半身有種不知名的痛楚,「唉呀!」她蹙起眉頭,輕輕地唉叫一聲。
「怎麼了?」良子疑惑地望著她,旋即又掩嘴一笑,「該不會是英少昨晚太激烈了吧?」
听見她如此露骨的言辭,知里羞得把頭直往下垂。
良子將她扶了起來,「要不要我幫你叫車?」」不,不用了……」叫車子?不曉得她說的是計程車,還是救護車?「我沒事,真的沒事……」
「嗯,」良子沉吟了一下,「真的沒事?」她再次確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可不想讓英司覺得她辦事不牢靠。
「真的。」知里朝她欠了個身,「非常謝謝你。」
「那好吧!」見她如此堅持,良子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對了,我昨晚還沒結帳……」
良子嗤地一笑,「結什麼帳?」真是個天真的女孩「我昨晚叫了幾瓶酒……」如果沒記錯,她昨夜開的可都是很貴的酒。
「傻瓜!」良子笑著︰「你的帳都記在英少頭上了。」
「啊?」她一愣。為什麼那個牛郎要替她付帳呢?照理說,他還應該跟她收錢的,不是嗎「放心。」良子輕輕地推了她一把,「快回去吧!」
算了,既然那個男人要替她買單,她干嘛那麼堅持「那我走了。」她再次向良子欠了個身,旋即轉身離去。
站在尊王會總部的豪邸門前,知里被這座古老的日式大宅給震住了。真想不到在東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還有這樣古色古香的大宅。她以後就要在這里生活了嗎?驀地,她有著一種「一入侯門深似海」的悲涼感覺。
還未敲門,兩名彪形大漢已開了中門,迎上前來。
看著兩名突然出現的男人,知里不由得退後了兩、三步。
「是森川小姐嗎?」其中一名男人沉聲問道。
「我是。」她怯怯地點了頭。
「頭目在等你。」男人說著,禮貌地向兩側退開,「請!」
知里猶豫地望著門扉後的庭園,心里不由自主地浮起一股不安的感覺;此番進了鬼冢家的大門,她是不會再有機會回復到以前的生活了。
從今天開始,她必須與過去的森川知里SAYGOODBYE了。
終于,她遲疑地踏出了步伐——「知里,如果你不進鬼冢家服侍鬼冢雄三,他會把我大卸八塊的。」這句話是她父親在求她時說的。
表冢雄三真的是那種眼楮不眨,就將人大卸八塊的人嗎?這麼可怕的人長什麼樣呢在兩名男人的帶領下,知里走了約莫五分鐘才進到內室。
「頭目,森川小姐來了。」男人靠在門邊稟報著。
「嗯,請她進來。」內室里傳來沉沉的男性嗓音,十分厚實且內斂。
男人拉開門,「請。」他態度恭謹地朝知里欠了個身。
知里內心惶然憂懼,表面卻波瀾不興,月兌掉鞋,她一臉冷靜地走了進去。
「你就是森川的女兒?」一名身著藏青色和服的威嚴老者盤腿而坐,神情十分肅穆。他就是擁有「黑幫教父」之稱的關東尊王會三代頭目——鬼冢雄三。
只見第一面,知里對他的印象就完全推翻。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黑社會頭目就該是那種面露凶相、一臉橫肉、腦滿腸肥的猥瑣模樣,但眼前的鬼冢雄三卻是一派正氣凜然的樣于。
他真的是那個,說要將她父親大卸八塊的黑幫頭目嗎?是她父親騙了她?還是鬼冢雄三還未露出猙獰的面目「請坐。」鬼冢雄三端詳著眼前年輕美麗的知里,眼底似乎有著一絲疑惑。
在未見到森川知里之前,他已經秘密遣人調查了她。
一個單純的幼教老師,卻因為不務正業、游手好閑的父親,而願意下嫁黑幫頭子,是單純還是另有陰謀若其中牽涉著某個陰謀,那……她是知情的共謀者?還是不知情的無辜犧牲品當土屋提出森川的女兒願意跟著他以抵償父債時,他心里就一直犯嘀咕——這麼年輕的女孩跟了他,能有什麼幸福可言?他可是個快要跨進棺材的老頭子呀!
雖然一方面,他不願耽誤一個尚有大好青春的年輕女孩;但另一方面,他又很想藉由她,揭開那隱藏在事件背後的真相。
「你真的要當我的繼室?」鬼冢雄三滿月復疑竇地問著。
知里一愣,什麼叫真的假的?不就是他要她進鬼冢家,當他繼室的嗎「其實我已經鰥居幾十年了,有沒有繼室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我不懂老爺子的意思……」她微蹙眉心地望著他。
他淡然一笑,「我老了,身體也一天比一天糟,我需要的不是繼室,而是個可以陪伴我、照顧我的人。」
听起來,他要的不是妻子,而是看護婦,「老爺子是說……您不打算娶我當繼室?」
「繼室?」他豪邁爽朗地放聲大笑,「我都七十歲了,難道你想跟我做有名無實的夫妻嗎」
「呃?」她一愣。
「我只是想找個人作陪,絕不會染指你的身體……」他凝視著她,態度誠懇,「等我死了以後,你還是可以找個好男人跟的。」
「老爺子……」知里原以為一入鬼冢的家門就難以全身而退,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如此。
想不到人稱黑幫教父的鬼冢雄三,是一個這麼善良的老人!早知如此,她就不用到尊去找牛郎啦!現在可真是虧大了!
「森川小姐,」鬼冢雄三注視著她,語氣誠懇︰「今後就麻煩你了。」
「老爺子別這麼說。」知里連忙向他鞠了個躬,「我才要感謝您呢!」
他抿唇一笑,「不過這里多得是一些出來混的男人,他們有時比較不拘禮教,為避免你受到不必要的干擾,對外我還是宣稱你是我的繼室,你說如何?」
「知里任由老爺子安排差遣。」她整個人幾乎趴在榻榻米上了。
「嗯。」他點點頭,「那就這麼說定!」
「爺爺!」紙門突然刷地拉開,一名年約五、六歲的小男孩由外頭沖了進來。「咦?」見內室中還有陌生人,小男孩笑容倏地一斂。
「鐵也,快叫森川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