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的聲音听起來倒也溫和,但其實不然︰「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做了我認為是最好的。」梅爾用腳尖在地上踢了一下,向圉欄走去,「他們已經制訂了計劃,要再偷一個孩子,那本上寫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就是你進到總統套間找到的那個本,你獨自一個人找到的。」
「如果我事先告訴了你我要干什麼,你會盡可能不讓我干的。」
「不對。我一定不讓你那麼干。」
她對他皺了皺眉頭。「明白了嗎?我那麼做使好多人免遭了痛苦。」
「但風險大了點。」他一直在盡力抑制著的憤怒終于爆發了。「你臉上留下了一個腫塊。」
「這是一個偵探值得為之去冒的危險。」她反駁道,「臉是我自己的臉。」
「天哪,薩瑟蘭。琳達拿槍對著你。」
「也就半分鐘。听我說,唐納凡,如果有一天我連像琳達這樣的笨蛋也對付不了,那我也就該退休了。我只想告訴你,我一想到他們又要去偷一個孩子我就受不了,所以我才要去冒這個險。」梅爾的眼楮清楚地表明了她的心跡,唐納凡的怒氣消了一些。「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也知道我這樣做好像是割斷了與你的聯系,但實際上不是那樣,我呼喚過你。」
塞巴斯蒂安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想使自己平靜下來,但沒有奏效。「如果我不能及時趕到呢?」
「但你趕到了,你現在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要說的是,你當時不信任我。」
「見鬼!我怎麼會不信任你。我站在洗手間時千方百計用戒指及任何可以把我們聯系起來的東西,想把你和聯邦調查局的人叫到頂樓,我信任的不是你又能是誰?如果我當時不信任你,我早就拿著賬本溜出去了。」梅爾抓住塞巴斯蒂安的襯衣搖晃著,「正是因為我相信你,我才那樣堅持到最後,沒有跑,而是讓他們抓住了我——因為我知道你會來策應我的。我以前就想把這些全都告訴你。我知道他們會告訴我一些對德弗羅有用的東西,另外再有這個賬本作為證據,我們就可以讓他們沒法狡辯。」
為使自己冷靜下來,塞巴斯蒂安轉過身去,背對著梅爾。雖然他還像剛才一樣生氣,但覺得梅爾說的也是實情。也許這種信任不是他想得到的那種,但它終歸是信任。「如果我們去晚了,你會受傷的。」
「不錯。我每參與一個案子都有可能受傷,這就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就是這樣。」梅爾停頓了一下,清清喉嚨,「不管你是干什麼的,我以前不得不接受你。請你相信我,這絕非易事。如果我們想成為……朋友的話,都一樣。」
「你的話也許有點道理,但我仍然不喜歡你作事的方式。」「好呀,」梅爾睜大了眼楮回道,「都一樣。」
站在廚房的窗口,凱米拉直搖頭,「他總是這麼固執。」
「她讓他瘦了10磅。」帕特里克很親熱地在他妻子上擰了一把,「不折不扣整10磅。」
安娜對他「噓」了一聲,「我們听不清了。」
梅爾聲音有點發顫,「不管怎麼說,我們知道了彼此的想法。我很抱歉。」
「你是在說‘對不起’?」塞巴斯蒂安轉過身來,但卻被梅爾臉上的淚水嚇了一跳,「瑪麗•愛倫——」
「別,我要把這些都忘掉。」她憤然地擦去眼淚,「我要做我認為是對的事情,我現在仍然認為我沒有做錯,但很抱歉我讓你這樣生氣,因為我……噢,我不想這樣。」她兩手在臉上擦著淚。塞巴斯蒂安伸手去抱她,但她躲開了,「別這樣,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來拍拍我、安慰我,雖然我像個小孩子似的。你氣壞了,我想我也不能不讓你生氣,或是不讓你與我斷絕關系。」
「與你斷絕關系?」塞巴斯蒂安幾乎要大笑起來,「我為什麼不去理你?要知道我是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一氣之下把你掐死。我怕我會給你遞上一份最後通牒,而你又會把它扔到我臉上。不理你也就是不傷害你。」
「不管怎樣,」梅爾抽噎著,她又恢復了些理智,「我想我的所作所為傷了你的心,我不是故意的。」塞巴斯蒂安臉上現出一絲微笑,「都一樣。」
「好吧,」梅爾覺得既要想辦法結束這一切,又不能有損自尊。「不管怎麼說吧,我想結束這一切,也想對你說我們在一起干得很漂亮。現在,既然工作完了,我想我還是把這個還給你。」梅爾把塞巴斯蒂安給她的戒指從手上摘下,這是她有生以來最最難做的一件事,她真想永遠戴著它,「看上去就像瑞安夫婦鬧離婚。」
「是的,」他接過戒指,握在掌心,感覺著它的溫熱,想著梅爾是什麼心情。他不用進入梅爾的思想就能看出梅爾非常痛苦。這枚戒指並非特別貴重之物,但梅爾的高貴氣質卻讓他十分欣喜。「這好像很遺憾,」他用手背在梅爾臉上輕擦著,「不過,你與瑞安夫人兩者之間,我更喜歡你。」
梅爾眨眨眼,「真的嗎?」
「千真萬確。我開始感到她太乏味了,她從不與我爭吵,而且整天都在修染指甲。」塞巴斯蒂安很溫柔地把一只手抱住梅爾的頭,將她攬向懷里,「她當時要是穿著牛仔褲的話,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
「我想不會。」梅爾喃喃著,靠向塞巴斯蒂安的懷抱,靠向塞巴斯蒂安的親吻。
伸出雙臂抱住塞巴斯蒂安時,她感到自己在發抖。她淚如泉涌︰「塞巴斯蒂安,我需要……」她把塞巴斯蒂安抱得更緊,兩人吻在一起。
「告訴我。」
「我要——噢,天哪!你嚇壞我了。」她抽出身來,兩眼濕潤,透著恐懼。「看看我在想什麼,好嗎?看在上帝的份兒上,看看我在想什麼,幫幫我。」
塞巴斯蒂安的目光暗了下來,兩手捧住了梅爾的臉,他看了看,看到了他所等待的一切。「再試試,」他喃喃著又吻住梅爾的雙唇,這溫柔的吻似乎在鼓勵著梅爾。「難道你還不能告訴我嗎?說出那幾個字來吧,它們才是最具魔力的。」
「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在纏著你,都只因為我……」
「我愛你。」塞巴斯蒂安替梅爾說了出來。
「是的,」梅爾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你可以說我模糊了界線,我並沒打算對你表明愛意,但看來我應該表白,我要是更坦率點就好了。看到一屋子的人,我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他們都趴在廚房窗口,正像我一樣在樂呢!」
「誰——?」梅爾朝四周望望,臉頰羞紅,忙不迭地向後退。「噢,天哪!我得走了,真不知我怎麼會這樣。」梅爾有點不知所措,抬起一只手去抓自己的頭發,卻看到她剛才還給塞巴斯蒂安的那枚戒指又戴到她的手指上了。她正望著戒指出神時,塞巴斯蒂安到了跟前。
「我把寶石給了摩根娜,一塊我一生珍視的寶石,我請她為你打造一枚戒指,並把寶石瓖在上面,為你,」塞巴斯蒂安重復著,等著梅爾抬起頭。「因為我只想讓你戴它,你是我願與之共享人生的惟一女人。現在,我再次把它戴到了你的手上。這次以及上一次對我來說都是愛的誓約。」他將一只手伸向梅爾,「任何時候、任何地方,沒有任何一個人比我更愛你。」
梅爾眼里此時已沒有了淚痕,神情已不再緊張,「你說的可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