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魔術。她知道魔術師衣服的胸口都有夾層,有很多應急的妙計妙招。但站在這間屋子的門口,她感到空氣仿佛也有了靈性。
她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東西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
塞巴斯蒂安坐在屋子正中,坐在一個嵌在木地板上的一個銀色五角圖案里,背對著梅爾,一動不動。梅爾的好奇心一向很盛,但她也清楚,她現在需要做的是讓他一個人呆著。
但是,梅爾正要轉身走開,塞巴斯蒂安開口了。
「我沒想驚醒你。」
「你沒有。」梅爾的手撥弄著襯衣上剩下的幾顆紐扣,「是音樂。或是我醒來後听到了音樂,想知道……」她四下看看,感到十分困惑,屋子里沒有錄放音設備。「我想知道音樂來自哪里。」
「黑夜。」他站起身來。盡避梅爾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拘守禮儀的人,但看到赤身站在燭光中的他,梅爾也不禁臉紅了。
「我天生好奇,但並不想闖入禁地。」
「你沒有。」看到梅爾躊躇的樣子,他眉毛一挑,走過來拉住她的手。「我需要理一下思緒,但在你身邊我做不到。」他吻一下她的掌心。「這件事雲遮霧罩。」
「我想我本應該回家才對。」
「不,」他又低頭去吻她,輕輕地,柔柔地。「不,真的。」
「呃——這件事……」她後退半步,兩手不知放哪兒才好。「我不常做這種事。」
她看上去是如此年輕,他想,如此瘦弱,穿著他的襯衣,頭發因和睡覺而蓬亂,眼楮顯得出奇地大。
「既然你在我這兒破了例,我是不是該說,這種事你做得很好?」
「不,」她嘴唇向上一提。她做得很好,他們兩人做得好得令人難以置信。「但我想你說了我也不會不高興。你經常在燭光下打坐嗎?」
「當神靈感召時。」
梅爾現在感到更自然了些,開始在屋里來回走動,看屋里的各種東西。她撅起嘴,看著一個有好幾百年歷史的水晶鏡。「這個東西有魔力嗎?」
看到梅爾用疑惑的目光看著這個無價之寶,他覺得她很可愛。「據說它屬于尼尼安。」
「誰?」
「噢,薩瑟蘭,你的知識太貧乏了,尼尼安是一個中世紀的女魔術師,她因將魔法大師默林關進水晶洞而聞名。」
「是嗎?」她再仔細看一眼,覺得它挺漂亮的。梅爾又去看一個煙灰色石英球。「你用這些東西都干什麼?」
「玩啊!」他收藏這些東西只是因為對傳統的喜好,只是為了玩賞。看到梅爾在這些東西面前直皺眉,他覺得挺有意思。
「今晚你給我帶來了一件禮物。」
「我帶來了什麼?」
「你自己。」
「噢,」她清清喉嚨,「我不知道我會怎麼說這件事。」
「那你會怎麼說?」
梅爾回頭望他一眼,又感到胃里一陣翻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們兩個都是大人。」
「是呀,」他朝梅爾走過來,梅爾後退了幾步,對自己的這種反應,她自己也感吃驚。
「未婚。」
「好像是。」
「有責任感。」
「非常強。」他的手在梅爾頭發上撫弄著,「我一直想著看你在燭光下是什麼樣子,瑪麗,愛倫。」
「別這樣。」她把他的手撥開。
「什麼?」
「不要叫我瑪麗•愛倫,收起你的音樂、燭光。」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一只手滑向她的脖頸。「你不喜歡浪漫?」
「不是不喜歡,確切地說,我只是不需要。我不知道怎麼個浪漫法兒。我想,如果我們知道我們現在的狀況,那會更好些。」
「我們現在的狀況?」他問,雙手攬住她的腰。
「像我所說的那樣,我們是有責任感的、未婚成人,我們相互吸引。」
他吻了一下她的鬢角。「到目前為止,我對你說的沒有異議。」
「只要我們理智地處理這種關系——」
「噢,那樣會出麻煩的。」
「我看不出為什麼。」
他的手滑向她的胸部,撫模著她的。「我現在並不特別理智。」
她雙膝發軟,頭向後仰。「只是我們要……確定先做什麼,後做什麼。」
「我知道該先做什麼。」他用舌頭撩撥著她的嘴唇。「第一件事就是與你,直到我們全身癱軟。」
「好。」塞巴斯蒂安將梅爾放到地板上,這正合她的心意。「好的開端。」
梅爾在有工作計劃時,工作效率極高。第二天晚上,她趴在她的辦公桌前,要制定出一個工作計劃。這是她離開塞巴斯蒂安住處後的第一小時空閑。她上午10點匆匆離開塞巴斯蒂安住處,精疲力竭,已經有點晚了。
她以前從未不準時,當然,也從未和一個巫師有過這種事。今天這種情況,對她來說還是第一次。
如果她沒有約會,沒有一些文件要處理,不用出庭的話,那她根本就不會離開塞巴斯蒂安住所。她記得塞巴斯蒂安想盡一切辦法要挽留她。想到這兒,她用鉛筆敲著她微笑著的嘴唇。
無疑,這人有的是魅力。
但是,工作是工作,她提醒自己,她還有自己的事務所。
今天最好的消息就是新罕布什爾州警方已經抓獲了詹姆斯•帕克蘭。此外,有一個巡佐跟她很合作,一則巡佐對梅爾給他提供情報有感激之情,二則他也對聯邦調查局接管這個案件非常不滿。
這個巡佐偷偷給梅爾用傳真寄來一份帕克蘭的口供。
的確是好的開端。
她知道了持有帕克蘭借條的罪犯頭目的名字,打算好好利用一下。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她將在塔霍湖度上一段時間。
她需要說服德弗羅,他一直想要用他自己的人去作引線。梅爾已有充分的理由,表明為什麼她和塞巴斯蒂安去作誘餌更合適。
她在大衛一案中對聯邦調查局的幫助和合作肯定對說服德弗羅有用,但梅爾覺得不會有太大作用。她的工作業績檔案不錯,她做事一向謹慎。此外,她感到德弗羅不會同意用一個能力超強的私人偵探,而且他也贊成塞巴斯蒂安做她的搭檔。她願意在找到罪犯後讓聯邦調查局去抓捕,把功勞記在聯邦調查局的頭上,這一點也會對她的說服工作有利的。
「還在營業嗎?」塞巴斯蒂安邊問邊推開了門。
她盡力不去想胃部令人眩暈的攪動。「實際上,我再過五分鐘就要關門了。」她微笑著說。
「這麼說我時間計算得不錯。這是什麼?」他拉住她的手,讓她站起來看她身上穿的整潔的粉紅色套裝。
「今天下午出庭時穿的。」塞巴斯蒂安把玩著梅爾的脖子上的珍珠項鏈,梅爾焦躁不安地轉過肩膀。「一件離婚案。有點棘手。我必須要打扮得盡可能像貴婦人。」
「你成功了。」
「你說得輕松。穿戴得像貴婦要花比穿戴得像一個普通人多兩倍的時間。」她半邊坐到辦公桌上,遞給塞巴斯蒂安一張紙。「我得到一份帕克蘭的口供。」
「手挺快的。」
「你可以看得出來,他是那種非常可悲的人。他很絕望。他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他昏了頭,都是賭博搞的。害怕丟了性命。」梅爾對帕克蘭的犯罪解釋很簡要,且不太適合貴婦人身份。「我覺得很奇怪,他沒有忘記他父親怎樣傷害了他,在聖誕節他連想要的一個紅色小馬車也沒得到。」
「他要自食其果,」塞巴斯蒂安說,「不管他是可悲還是不可悲。」’
「不錯,誰讓他愚蠢呢!把大衛從一個州帶到另一個州確實提高了賭注。」她把鞋月兌掉,用腳搓小腿肚。「他承認是從電話里接到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