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稍加留意,納什大步走進屋門時她或許會有所察覺。不過,即使有任何準備,也已沒有意義,因為納什已經闊步走到桌前,一把抱起她,在她因吃驚而張大的嘴上久久地狠狠地吻了一下。
「這是,」他抽空喘氣時說,「我的主意。」
神經末梢嘶嘶作響,摩根娜好不容易才點了下頭。「我知道。」
他讓雙手向下滑到她的髖部,使她動彈不得。「我喜歡這樣。」
「對你有益。」她順著肩膀望去,發現曼蒂站在門道,正在得意地笑。「我能對付,曼蒂。」
「哦,我知道你能。」曼蒂迅速使個眼色,撞上了門。
「好了,現在。」摩根娜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她把兩手放在納什胸前,輕輕推開了他。她不願意納什發覺她的心在劇烈跳動,她的骨頭在迅速融化。要想保持上風,這樣可不行。「還有別的什麼嗎?」
「我想還多著呢。」他看著她的眼楮,把她頂到了桌旁。「你想什麼時候開始?」
她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我想我們可以把這叫做開門見山。」
「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我就是這樣想的。」因為她穿著高跟鞋,他倆眼楮對著眼楮,所以納什只需輕輕向前探身,就能咬住她豐滿的下唇。「我想要你,而且我想,我恢復不了理智,直到我用幾個晚上和你。各種各樣的愛。」
她的心中掀起一陣狂飆。她不得不彎起手指,勾住桌邊,保持身體的平衡。但是,她說話時,聲音是低沉的、自信的。「我要說的是,一旦咱倆真地,恐怕你永遠也別想恢復理智了。」
他用一只手托住她的臉,舌忝舐她的嘴唇。「我要冒險一試。」
「也許吧。」她喘了兩下,才控制住呼吸。「我得想想,是否我也想冒這個險。」
他含住了她的嘴唇。他已經感覺到她的反應。迅速的戰栗。「危險地生活。」
「我正這樣生活呢。」她給了自己一點時間,體味納什帶給自己的愉悅。「如果我告訴你現在還不是時候,告訴你到了時候我們倆都會知道,你怎麼說?」
他的手向上滑去,用拇指撫弄摩根娜的曲線。「我會說你在回避問題。」
「那你就錯了。」他的撫模如此溫柔,使她中了魔法似地把臉頰貼到他的臉上。「相信我,你錯了。」
「讓你的時機見鬼去吧。跟我回家,摩根娜。」
她輕輕嘆息著抽出身來。「好吧。」她搖了搖頭,她的眼楮在變暗。「為了幫你,為了和你一起工作。不是和你睡覺。今天不行。」
他咧咧嘴,靠過去在她的耳垂上戲弄地咬了一下。「那會給我很大的余地,讓你回心轉意。」
她向後退時,眼神是安詳的,甚至有些傷感。「也許在這之前你先改了主意。我去叫曼蒂,讓她今天替我照看一下。」
她堅持自己開車,跟在他的後面,盧娜蜷縮在她旁邊的座位上。她將給他兩個小時,她向自己保證,只給兩個小時。離開之前,她要盡最大努力讓他定下神來,安心工作。
她喜歡納什的房子。庭院里,花木生長得過于繁茂,顯然需要園丁照料。外牆涂著灰泥的房子延向四周,窗戶是拱形的,房頂上鋪著紅瓦。這棟房子比摩根娜的家離海更近,所以動听的海濤聲聲入耳。側面的院子里,兩株柏樹樹干彎向對方,枝權纏繞在一起,宛若一對相擁相抱的戀人。
這房子適合他,摩根娜一邊尋思,一邊下車,走出車道,踏上沒過腳踝的草地。「你在這兒住多長時間了?」她問納什。
「幾個月了。」他環顧一眼庭院,「我需要買一架剪草機了。」
用不了多久,他會需要一部叢林開路機。「對,你需要。」
「不過我挺喜歡自然景色。」
「那是你懶。」對那些掙扎著從雜草中探出頭來的水仙花,摩根娜頓生同情之心。她向前門走去,盧娜皇後似地大模大樣地跟在後邊。
「我得有人鼓勵才行。」他推開門時對摩根娜說,「大部分時間我都住鮑寓。這是我第一次給自己買的正規房子。」
她環顧四周。大廳里,牆壁又高又冷,通往樓上的樓梯扶欄以及露台欄桿使用的是貴重的深色木材。「至少你選得不錯。你在哪兒工作?」
「沒有準地方。」
「噢。」她順著門廳漫步而行,向第一個拱道里瞥了一眼。那是一個又大又亂的生活區,寬大的窗戶沒裝窗簾,地上是光光的硬木地板。標志,摩根娜想。尚未決定是否在此定居的男人的標志。
家具的搭配很不協調,而且上面堆滿了書籍、紙張、衣服和盤子——可能早已被主人遺忘。建在一面牆上的櫃子里,胡亂塞著更多的書籍。還有玩具,她發現。她自己就常把水晶制品視作玩具。那些小玩意兒給她帶來愉快,安撫她的情緒,幫她消磨時間。
她還看到了掛在牆上的表情嚴酷的華麗面罩、一幅麥斯菲爾德•帕里士精美的仙女圖、一個電影道具——按她的想象,那是《魔影》中的一只狼爪。納什拿它當鎮紙用。緊挨著他獲得的那尊奧斯卡金像,擺著一個棺材狀的銀盒。這兩樣東西都需要認真打掃灰塵。摩根娜抿著嘴,拿起一個伏都教玩偶,玩偶的心上扎著一根致命的大頭針。
「有我認識的人嗎?」
他笑了一下。能把她領到自己的家,他很高興。而且,他對家里的雜亂無章習以為常,所以毫不覺得尷尬。「只要靈驗就行。通常是個制片人,有時是個政治家。還有一次是那個斤斤計較的國稅局代理人。我一直想跟你說呢,」他的眼楮一邊掃過摩根娜合身的紫色絲綢短裝,一邊補充說,「你在衣著上品位不俗。」
「承蒙夸獎。」摩根娜來了興致。她放下那個不幸的玩偶,拍了拍它被損壞了的頭,然後又拿起了一副破舊的魔術紙牌。「你看這些牌嗎?」
「不看。是別人給我的。據說它們原來是屬于魔術大師胡迪尼或什麼人的。」
「噢。」她扇了一下,指尖似能感覺出陳舊的細細的灰塵。「如果你想知道它們的來歷,可以找機會問向塞巴斯蒂安。他能告訴你。過來,」她舉起紙牌,「洗牌切牌吧。」
納什樂于從命,接她說的做了一遍。「咱倆要玩牌嗎?」
她只是微微一笑,把牌拿了回去。「既然座位都佔滿了,咱們就在地板上玩吧。」她跪下來後,示意納什跟她一起跪下。然後頭發向後一甩,按凱爾特人的方式劃了一個十字。「你要全神貫注,」她說,「但你的創造力並未枯竭或被阻斷。變化就要出現了。」她抬眼看了看他。那雙愛爾蘭眼楮藍得令人眩目,足以引誘一個聖人相信任何事情。「也許是你一生中最大的變化,而且不容易接受。」
她念的已經不再是紙牌,而是先知者發出的微弱的光。若是塞巴斯蒂安,那光會明亮得多。
「你必須記住,有些東西會在你的血液中流過,有的則被清洗出去。我們並非總是平時的我們。」她把一只手放到他的手上時,她的眼楮變了,變柔和了。「而且,你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孤獨。你從不孤獨。」
被她一語中的,納什不能一笑了之。相反,他把她的手拿到自己的嘴唇上,借以徹底回避這個問題。「我帶你到這兒來不是給我算命。」
「我知道你為什麼叫我上這兒來。那件事是不會發生的。暫時不會。」她不無遺憾地抽回自己的手。「而且,我現在說的其實不是你的命運,而是你的現狀。」她默默地重新把牌收齊。「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如果我能的話。把你故事里的問題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