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叫‘需要’。」他低聲說。
「是的。需要已經滿足,所以就會改變。」
「即使你不想改變也無濟于事。過這邊來。」他伸出一只手,「把你看見的告訴我。」
她穿過房間,但並沒有接他伸過來的手。她很清楚,在他們已經快走到盡頭時與他發生任何接觸都會是一個錯誤。與此同時,她的心卻火燒火燎地疼。
「把你看見的告訴我,」他又說了一遍,並且由于她沒有踫他的手,他只好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把她轉向畫布方向。
她的眼光剛踫到畫布,第一個條件反射就是震驚。震驚像巨大的電流穿透了她的身體,心髒怦然跳個不停,嗓子眼兒緊得說不出話,胳膊不由自主地抬起。
「這不是我事先想畫的,」他很快地說,「也不是事先看見和感知的。我剛畫完它,就從窗戶里看見你從人行道上走來。」
「你……你把我畫得太美了。」
「你是很美。」
畫得太……深刻了,萊娜忐忑不安地想。肖像上的女人無遮無掩,樸實無華。他筆下的女人窺視到了她的內心,似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她卻了如指掌。
「不像我。」
「我當時看見你的樣子就是這樣,充滿活力,興致勃勃。這雖然不是我想要畫的,但卻是出自于我的雙手。」他模著她的臉,手指向下滑,最後捧住她的下巴。「我不知該怎麼辦。我們為什麼要這麼痛苦地折磨對方,萊娜?為什麼我就不能與你同行?」
「那是我們的計劃嗎?」
「見鬼,是的,但還沒制定。你開始使我感到憂慮了。」他說著低下頭吻了她,輕柔甜蜜熱烈的一陣親吻,令她骨酥魂銷。
「我們該分開一段時間。」
「你說得很對。」他的另一只手撫摩著她的臉。
「我們來往有幾個星期了。」她緊貼著他,抱著他的腰。「我們應當拉開距離,給對方一個冷靜思考的空間。」
「言之有理。」
她嘆著氣,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其實我並不願意這樣。」
「我也是。」
「我並不想愛上你。我對這事、對你都毫無準備。這會是一場災難。」
「我知道。」他的眼楮閉著,臉頰蹭著她的頭發。「你有多麼近?」
「非常近。」
「我也是。」
「哦,上帝。我們不能這樣,這會毀了我們,還是……」
她的嘴已經被他緊緊地壓住了。理智消失了,思維模糊了,感情佔了上風,而她卻無法抗拒。
「別離開我,萊娜。」
這次不再是野性的瘋狂,而是夢幻般的溫柔。沒有暴風雨般的激情,有的只是直人心底的溫暖。不是誘惑,也不是要求,是合二為一的要求使他把她抱離畫室,放在他們共同選焙的床上。
下午的陽光穿過敞開的窗戶照得滿屋生輝,他甜蜜地極有耐心地撫摩著她,所有的防線徹底崩潰了。
當他月兌下她的衣服時,愉悅是寧靜的,像呼吸一樣自然,像掠過她的肌膚的微風一樣和煦。
她在尋找他,渴望得到更多這種遲來的、奢侈的感覺。她把他抱得越近,嘴貼得越緊,便得到的越多。
他那武士般的身軀她已經熟悉了——強勁的肌肉,寬大的手掌,厚實的肩膀。但他靠近她,挪動她時的姿勢有點變化,使她的脈搏跳得緩慢而深沉。
他也渴望更多的東西——更多的絲一般柔滑的感覺.緩緩流淌的小溪般的嘆息,一陣又一陣長長的戰栗。他十分小心,慢慢地滑向高峰,再注視著她臉上顫抖的表情,讓她慢慢地滑落。
他連自己都感到了驚詫︰他的給予的是那麼強烈,他的需要也是那麼迫切,他急于看到她那雙霧蒙蒙的眼楮變得幽深,急于听到他的名字被喃喃地呼喚。
他望著她,望著她,直到視線模糊。他只覺得身體和心髒已經土崩瓦解,于是又把雙唇緊緊地貼在她的嘴上。
這不是答案,她告誡自己,因此沒有服從本能依偎在他身邊。如果她允許自己這樣做,就會誤入歧途。如果她不能抽身認真地思考一番、訂出計劃和進行比較,就會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
她迅速起身開始穿衣服。
他仍沉浸在他們各自給對方帶來的巨大愉悅之中。他眼楮霧蒙蒙地望著她說︰「你為什麼要這樣?」
她系扣子的手抖了一下,「我們需要再認真考慮一下,我要回家了。」
「萊娜,別走。」
「不,這只能使問題更加麻煩,而且這一切都是說變就變的。」
他站起來,穿上牛仔褲。「你對我至關重要。」
她的頭猛地一甩,眼淚奪眶而出,「我知道。可我覺得……怎麼說呢?」她不安地說,「我無法思考,我得離開幾天。也許是我把一個簡單的事情想得過于復雜了。」
「當然是。」他把手插進口袋里。否則他會再去抓她,而這樣不但不會解決問題,只會使他自己弄得灰頭灰臉的。「就是這個問題嗎?」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問題。」她意識到,正是這個問題攪得她心煩意亂。她一看見他頓時就忘記了一切——比如說她的計劃,她的有條有理的切合實際的計劃。「但是,我們雙方都應該趁這件事情還沒變得太復雜之前冷靜地進行思考。我們最好在幾天之內相互之間保持一定距離,都冷靜冷靜。」
他背靠在牆上,揚起眉毛。「要是不這樣做呢?」
「那就以後有時間再說。」
「我需要你,萊娜。」
「我知道。」她听懂這活的含意,心跳加快了。「如果只是這樣,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從來就沒有問題。想得復雜些這不算什麼問題。」
「可對于我來說是。我得走了,我得想想。」
她剛剛走到門口就听見他喊她的名字,只是她的名字,于是她收住腳步。她沒有轉身,她不敢轉身。她迅速搖了搖頭,飛也似地跑下樓梯。
他想去追她。他可以在她跑出門以前追上她,說服她回來,必要時硬拖她回來。然後把她抱上床。床上的事情沒有什麼復雜的。
可然後又怎麼辦?
他咬著牙,扶著牆站起來,大步走進畫室。他避開窗戶,他不忍心眼看著她離去。他研究起那兩幅畫︰萊娜和需要,並感到奇怪,為什麼這兩幅畫對他來說似乎是一件事。
第九章
她沒回家。這真是怪事,盡避她覺得她的家是那麼溫馨,現在卻成了她最不想去的地方。
見鬼,她一直對自己很滿意,她的生活和工作都很開心。她的理想很簡單也很明確︰她要把華盛頓的德雷克變成一個窗口,使其在東海岸成為信譽最好、名聲最響的商店。因為她要鞏固和加強自己的信譽,不是簡簡單單的又一個德雷克,一個德雷克的女兒。她要以萊娜•德雷克的名字,以她自己的實力,以一個在時裝業獨具慧眼的女強人的精明能干開拓一個新的時裝市場。
她喜歡旅行,喜歡去米蘭、巴黎、倫敦。她喜歡觀摩世界一流的時裝表演,然後把表演時模特兒穿的服裝買來拆開仔細研究,從中發現新的設計思想。
她很擅長干這一行。過去幾年來,她的技術日漸精湛,開創出了自己獨具特色的時裝風格並學會了經商。
她敏于經商,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像她那樣做得那麼好。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放慢了腳步。可她怎麼會愛上一個人了呢?她以前從未遇過這類事情,進入她生活的男人個個都很優秀,都很寬容,都很……安全。沒有一個人能強迫她改變她生活的軌跡,改變她的計劃,讓她做出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