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季堯神色復雜的凝著她。「當初你為什麼堅持將冠佑生下來?」
不合理,就她一個當時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竟會為了一個小生命丟棄家庭,堅持將孩子生下來,然後含筆茹苦的將孩子拉拔大?!
這犧牲太大,除非她有特別的理由,否則著實太不合情理。
「我沒辦法親手扼殺一條生命。」她撇開臉,自認不是那麼殘忍的人。
「就我所知,你有機會嫁入豪門,不僅可以讓你完成學業,更可以讓冠佑過更好的日子,你為什麼沒這麼做?」她怎能說得如此淡然?難道她對自己沒有摻雜任何不一樣的情愫?他無法接受她過于冷情的解釋,不放棄的繼續追問。
「你要我嫁給施家那個智障?!」她錯愕的猛然抬頭對上他的眼。
荀季堯聞言咬緊下顎,額角青筋浮動。
「至少你們的日子會比現在好過許多。」
「你——」潘子璦這下真的火大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掄起拳頭就猛往他身上招呼。「太過分了你!你竟然以為我是那種性喜享受、愛慕虛榮的女人?好!你夠狠,你想要我嫁給那種人是不是?好啊,我嫁,我等等就回家,要我爸媽到施家提……唔!」
再听不進她任何賭氣的話語,荀季堯不假思索的低下頭,不由分說的餃住她叨叨絮絮的小嘴,整個辦公室瞬間變得安靜——
「嗯!嗯!」潘子璦僵了僵,憤恨的掙扎著,卻讓他一把攬進懷里,兩具身軀貼靠得毫無間隙。
「噓,別動。」他的唇稍離輕哄,隨即再次覆上她的紅菱。
他的大掌就貼在她挺俏的臀部上方,因這緊密的貼靠,她敏感的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天!這色痞!他「那里」竟然有反應了?!
潘子璦無法形容此刻竄上心頭的矛盾。
他之所以有反應,是因為她?還是因為身體接觸的自然反應,其實任何女人都有可能讓他變成這樣?
她氣自己在這節骨眼上,竟然還能計較這些,更氣他對自己的影響力!
在自己沉迷于他誘人的吻之前,她不知哪來的神力,霍地用力將他推開。
「子璦……」荀季堯的心跳很快,他本來只想阻止她失控的情緒,未料這一吻令他陶醉,而且她吻起來的滋味如此甜美、柔軟,讓他忍不住想一嘗再嘗。
「你別過來!」眸底蓄滿水光,她快速眺離他數臂之遙。「總裁先生,請你搞清楚,我來這里不過是為了工作討口飯吃,如果你這樣公私不分,那麼請恕我無法勝任這份工作。」言下之意,就是她會寧可丟了工作,也不願和他繼續糾纏。
荀季堯像被下了定身咒,剎那間竟無法為自己提出辯駁。
「季堯,海斯先生越洋電話,說無論如何要你接听……」陳俊杰忽然毫無預警的推門而入,才開口便敏感的察覺辦公室里的氣氛頗為吊詭,眼皮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下。「呃……我打擾到什麼了嗎?」
「沒有,陳先生,我正想找你。」他的出現讓子璦松了口氣,趕忙越過荀季堯逃到陳俊杰身後。「請問你,被調為特助的我該做什麼工作?」
「啊?」陳俊杰愣了下,見荀季堯已經接起桌上的電話,開始和海斯先生交談,他只好訕訕的搔搔後腦。「那……外面有些文件就麻煩你歸類一下。」
第六章
人,很少不為五斗米折腰,潘子璦也不例外。
即使第一天到「季堯」報到,就和荀季堯嚴重不對盤,但為了支撐家里的生計,她還是硬著頭皮上班去。
不甘願的工作了幾天,她發現她這個「特助」跟陳俊杰那個「特助」不太一樣,買飯、倒茶、泡咖啡幾乎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課」,算起來比較像是荀季堯的「專用小妹」。
「哪,清粥小菜。」每天的第一樣工作,就是為他準備早餐,橫豎她每天都要為冠佑準備愛心早餐,所以她便買了個餐盒,早上家里吃什麼,他就吃什麼,不得挑選。
「今天吃中式的?」他扯扯嘴角,那抹笑顯得有些牽強。
「干麼?不喜歡喏?」她挑眉,佯裝無所謂的聳了下肩,小嘴兒卻不由自主的噘了噘。「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事實上,每天她都很認真的想隔天該做什麼樣的早餐才會合他的胃口?她知道他的工作量很大,每天她下班之後,他幾乎都還留守公司加班;她這麼做純粹是基于下屬關心上司的自然舉動,可不是她對他還懷有任何不該有的情愫。
「喜歡,我好多年沒吃過清粥小菜了。」他打開餐盒,緩慢的吃了起來。
「你媽媽呢?她不做飯給你吃?」察覺他言辭間的落寞,她沖動的月兌口而出。
「我沒跟我媽住一起。」不是他不想,只是他不希望打擾母親和繼父的生活。「我媽好不容易才找到幸福——我好像沒告訴你,她後來嫁給那個男朋友了,所以我不認為自己應該再瓜分她的關心。」
「做媽媽的永遠不會這麼想。」她突然有感而發。
「你也是嗎?」感覺得出她很愛冠佑,也將冠佑教得很好,好到聰明伶俐、牙尖嘴利,經常教他又好氣又好笑。
「不說這個,你吃吧,我去忙了。」一旦觸及私人領域,她仍習慣逃躲,不想和他再討論下去。
「等等,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買一下退燒的成藥?」吞下嘴里的粥水,他霍地出聲拉住她的腳步。
「你發燒了?」她的心狂跳了下,不自覺的流露出關心的神色。
「體溫有點高,不礙事,吞兩顆成藥就行了。」下午還有好幾個會議要開,他可沒時間在這時候生病。
「去看醫生比較好。」她就事論事,沒想到在國外多年的他,還沒戒掉台灣人不舒服就吃成藥的特性,真不是個好習慣。「要不要通知陳特助陪你去?」
她是「專用小妹」,陳俊杰則是「私人小弟」,一樣是「雜務處理大隊」的成員。
「你只要幫我買藥就行了,嗯?」他搖頭,不容抗議的重申。
潘子璦沒辦法說服他,只得跑一趟藥局,買了較溫和的退燒藥交給他,卻不忘時時注意他的狀況。
壁佑打小就怕發燒,平日活蹦亂跳的,可是一發燒就會很嚴重,甚至不小心還會並發氣喘,有時得在家里躺個好幾天才會痊愈。
她自己沒有這種體質反應,通常發燒了,看過醫生就會好轉,所以她擔心冠佑的體質是遺傳到他,那麼他這次的發燒就不能等閑視之。
丙然,不到下午茶時間,他的臉越來越紅,呼吸也越來越急促,額上開始冒出冷汗,她冷靜的讓陳俊杰送他掛急診,並叫陳俊杰送他回家休息。
「這跟讓他自生自滅有什麼不一樣?他就一個人住,會準時起床吃藥才有鬼。」陳俊杰可不認為送他回去是個好主意。
「那……你能幫忙照顧他嗎?」他們都是男人,應該沒問題吧?
「抱歉,我跟家人同住,實在不方便。」陳俊杰扯開大大的笑容,超級刺眼。「這樣好了,把他送到你那里,由你來照顧他比較理想。」
「不行!我也跟家人同住。」她猛搖頭,只差沒將縴細的脖子搖斷。
「小姐,明人不說暗話,好心點,你的家人也是他的家人耶!」陳俊杰壞心眼的點明事實。「你知道,人在生病的時候最脆弱,或許有你跟兒子的陪伴,他會好得很快喔!」
「……」瞪著陳俊杰,她恨極了這嘴賤的家伙。
或許放任荀季堯自生自滅是個不錯的主意,誰教這男人著實太惡劣,為了支配她而並吞掉「合昌」……不過好像也沒有人因此而抱怨,相反的,大伙兒還竊喜進到更有制度的公司,看在他將功抵罪的分上,她「勉強」答應照顧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