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哪位?」這人不像收報費的,他的穿著太高級了點,比較像是拉保險的。「我們家不缺保險。」
男人的嘴角抽搐了下。「我不是保險業務員,我是代表季堯電子,前來通知潘子璦小姐公司異動的狀況。」
「需要這麼麻煩嗎?打個電話來說不就行了?」
喲!季堯電子這麼有制度,連這種事都得親自上門通知?她何德何能得到這種對待?她微微挑動眉心,不置可否。
「你就是潘子璦小姐?你好,我是季堯電子的總裁特助陳俊杰,能否請你開個門,讓我為你說明一下?」陳俊杰的眸滲入一絲興味和探究,藉由掏探名片和遞送給她之間的小動作,小心的沒讓她發現。
她思索了下,這才打開大門,可門一開,她就後悔了——因為她這才注意到陳俊杰身後還有一個『背後靈』,荀季堯。
「你怎麼也來了?!」相較于公司被季堯電子合並一事,荀季堯搞這種小動作更令她震驚,她幾乎要尖叫了。
「誰教你避不見面。」他可是半點罪惡感都沒有,大剌剌的一腳踩進她的領地。
「我……」她凝了陳俊杰一眼,尷尬極了。
「總裁,任務達成,我現在可以提早下班了?」陳俊杰乘機要求福利。
「去去去!」見到人就好了,他自己跟她談;荀季堯不耐煩的揮揮手,只差沒叫他像球一樣用滾的。
「欸……」不是吧?他就這樣叫那個特助走人?!那她一個人不就「粉危險」?!
陳俊杰可顧不得潘子璦的顧慮,高高興興的拍拍走人。
「你叫他干麼?」荀季堯不悅的將大門甩上。
「沒、沒有啊!」人家只是……害怕跟他單獨關在一個空間里嘛!
「坐下!」他指著沙發命令道。
不安的靠在沙發最邊角坐下,他帶給她的壓迫感真的很大,她快怕死了。
「你明天該銷假上班了吧?」他開門見山的直指重心。
她扁扁嘴,決心跟他杠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自認自己不再是十年前那個什麼事都听他荀季堯的小蠢蛋,經過歲月的洗禮、社會經驗的磨練,她應該足以應付這種場面。
「基于商業需求,合並自然有其必要。」他當然不會笨得去宣告他的企圖,僅浮面的給她一個答案。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為了監視我,所以連帶合並掉整間公司。」她惱火的拆穿他的陰謀,氣他不夠尊重自己。
他當她是什麼?她可是個有自主意識的女人耶!
「我看中的是『合昌』的前景,沒有對任何人有不敬的意思。」他沈穩的回應。
他就知道會惹得她不高興,不過頭剃了一半了,不繼續剃完它能看嗎?
「最好是這樣。」她雖不信,卻找不到他的漏洞,只能不屑的輕哼。
「總之你明天先到我那兒上班就對了,不管你要求什麼福利,一切照準。」這權限可是比他這個當總裁的還大,她應該會滿意吧?
她微一挑眉。「如果我說不呢?」
「很抱歉,那你將會失去這份工作,包括之前的所有年資。」
當潘冠佑用自己的鑰匙打開門的剎那,正好瞧見潘子璦拿著掃把追打荀季堯的畫面,他站在門邊愣了好一會兒——自他有記憶以來,媽媽一直都是溫柔賢淑的形象,曾幾何時,她竟會拿掃把海K人?這令他一時極難適應。
「冠佑?你回來了?!」氣惱歸氣惱,子璦還是很快發現兒子回家來了,她尷尬的放下掃把,趕忙將掛在客廳椅背上的圍裙穿上。「你餓了吧?我去煎蘿卜糕讓你當點心吃,等等喔!」然後一溜煙的鑽進廚房里去。
「嗨,又見面了。」荀季堯整理好儀容,鄭重的打招呼。「今天過得如何?」
潘冠佑可有可無的睞他一眼,拿下書包掛好。「比你好。」
「我今天不錯啊!」至少跟她面對面了,一掃數日見不到她的陰霾。
「是嗎?」他走到荀季堯身邊,抬頭認真的凝著他的眼。「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是我媽的朋友還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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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再讓情勢繼續惡化下去了。
他的兒子竟認為他和潘子璦是仇人?真是天大的笑話!他可是那小表的老子耶!怎能讓他如此看扁?!
「總裁先生,我不會做特助的工作。」而另外一個讓他頭大的事正等著他處理——就是硬被他抓來身邊擺好看的潘子璦,此時正橫眉豎目的站在他的辦公桌前,氣焰比他這個當總裁的還囂張。
「不會可以學,但我想先跟你談談冠佑的事。」將她抓過來是對的,至少他能和她接觸的時間多了,不管她再怎麼會躲,遲早得面對事實。
潘子璦的臉沉了下來,一抹懼意由心頭漾開。「冠佑是我的孩子。」
她之所以不肯正面承認冠佑是他的兒子,就是怕他會跟自己搶冠佑。那孩子已然是她生命的重心,萬一被他搶了去,那她該怎麼辦才好?
為了這個問題,她幾度失眠,如何都睡不安穩,難道他就不能放過她嗎?
「你以為我會跟你搶冠佑?」他饒富興味的十指交叉,讓下顎頂在其上。
「你處心積慮的把我弄到這里,為的不就是這個?」她咬咬唇,佯裝不在意的冷哼了聲。
荀季堯泛起微笑,眼神就像獵人看見珍奇獵物般興奮。「或許我更想知道的,是我們分開前的最後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夜對他而言是個謎團,他似乎全沒印象,卻偶爾又在不經意間,腦子里若有似無的浮現她那嬌柔羞怯的小臉、誘人的輕喘,似夢境又似真實,他很想弄清楚當夜的「情況」。
潘子璦的臉瞬間爆紅,紅潮不客氣的一路竄上她的耳朵及頸項,像極了被丟進沸騰熱水中的活跳蝦。
「子璦?」見她紅著臉不回應,他促狹的催促。
「不、不就那麼回事?」她仿佛花了全身的氣力,方有力量將聲音由牙縫里擠出來。「那晚我們都喝多了,我沒怪你。」這種事全推給「意外」就對了。
「那倒是其次,至少你該留下來,讓我知道我們之間曾發生的事。」害他到現在還怨呢!
「那又怎麼樣?」她惱了,以當時自己驚慌及羞慚的程度,他怎能要求她留下來面對?「就算當時我留下來,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嗎?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必須對我自己負責。」
「孩子不是你一個人就能生得出來的。」他不得不提醒她。
「……我不想在上班時間討論這個問題。」那只會讓她想起,那一夜自己是如何不知羞的迎合他,令她自慚形穢。
「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他起身走到她身邊,略顯激動的攫住她的臂;他已經浪費了十年,沒理由再繼續拖延下去。「在你當初決定把冠佑生下來之際,你就該預期到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
「我……我沒想到你會回來……」她顫著唇,瞳底滲入一絲痛楚。
她清楚自己在說謊,這十年來,她沒有一天忘記他的容顏,每每令她在夜半哭醒,無數次幻想他會從天而降,把她和冠佑接回去一家團圓,但這全只是她的幻想,一旦他真的出現,她卻沒有勇氣承受。
她不要這個男人因為冠冕堂皇的「責任」二字,不得不接納他們母子。
她要的是—個有感情、有愛的家,而不是因沉重的責任,造成令雙方痛苦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