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心口一緊,他不明白梁筱筠是遇上什麼狀況,此刻怎會像剛被彩色油墨潑灑過的畫布一般?
難道是這場秀的賣點嗎?但她身上還穿著剛剛上台的服裝,只是加了「過度鮮艷」的「彩妝」,這真的是待會兒要展示的造型嗎?
他搞不清狀況的往她靠近。
「天啊!Emma!」
「咦?什麼時候設計師這麼有創意,即興創作喔?」
「看起來不太對勁,發生了什麼事?」
陸續回到後台的模特兒很快便發現粱筱筠的窘境,人多口雜,整個後台變得更加凌亂,好奇的模特兒們七嘴八舌的嚼起舌根。
「我不知道!罷才走完下台後,經過前面那—小段走廊要回來後台,突然有人沖出來潑了我—身,我根本來不及看清那個人的長相。」筱筠委屈極了,她不曉得自己到底招誰惹誰了,怎會在工作時遇上這種麻煩?「我差點放聲尖叫,還好想到前場還在走秀,硬是忍下來了。」她心悸地敘述著,聲音微微打顫。
顯然他估計錯誤,以為這會是個平安夜,未料那歹徒會趁著工作即將結束,工作人員情緒開始放松的時刻出手,讓她受委屈了。
「東西收一收,回去了。」搶過工作人員手上的毛巾,粗魯的將她稍作清理,白柏軾的臉色十分凝重,甚至透著幾分肅穆。
幸好這次只是潑灑油墨,而不是任何帶有殺傷力的酸性液體,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但是,下回會不會安然無恙可就難說了,他很難預估那歹徒到底想傷害筱筠到什麼樣的程度。
「你瘋了!我還有一個場景沒走完!」嫌惡地撥開垂在額前的發,筱筠的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
「麻煩都上門了,還走什麼走?!」他瞪她,氣惱她沒半點危機意識。
「當然要走,我怎麼能半途而廢!」重點是,沒走完就算違約,拿不到酬金還是小事,問題是得因此而付出大筆的違約金,她可不干!
「是他們沒管制好後台安全,廠商得負全責,怎能說你半途而廢?」他不敢相信她竟在此刻和他爭論這個!
「欸欸欸,將心比心好不好?如果今天你飯煮到一半,廚房起火了,你會丟下廚房跑掉嗎?還是留下來解決火勢,然後繼續將飯煮好?」她擦著腰,反而質問起他來。
「當然是後者……」他倏地閉上嘴,頓時明白她為何如此堅持。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工作原則,這是責任感的問題,所以她堅持將秀走完,即使她是如此驚悸害怕。
掃了眼神色不一的工作人員,白柏軾微嘆口氣。
所幸除了驚怕,她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加上發生了適才的狀況,工作人員和警衛應該會更加提高警覺才是,理當不會給那歹徒再度出手的機會。
「去吧,先去把自己弄干淨再說。」
「喂!我說我要走完最後一小節!」梁筱筠死命地瞪著他,臉上還掛著花花綠綠的油彩,看起來挺像鬼月里不小心撞上的女鬼。
「要走也得先弄干淨,不然能見人嗎?」再嘆一口,他總斗不過她的伶牙俐齒。「去吧,我會看著你。」
第四章
稍嫌狼狽的將最後的主秀走完,多虧了化妝師及服裝設計師的巧思和專業能力,將洗過臉後素顏的她迅速打扮妥當,變化成另一種另類的造型,因此並沒讓現場的觀眾發現最佳女主角前一刻才遇上突發狀況,整場秀差強人意地畫下不甚完美的句點。
滿身疲累的回到家,梁筱筠立刻踢飛腳上的高跟鞋,二話不說的住房里沖,一看到她那張可愛的床,便興奮地甩掉身上的長外套,像個孩子般往床上一撲——
「噢∼∼」她滿足的發出輕嘆。
「欸!」白柏軾大駭,不敢相信有女人懶散到這種地步!他大步踩進她的房間,強忍著將她扔到浴室的沖動,以臂環胸開始叨念︰「你才被潑得全身髒兮兮的,不去洗個澡弄干淨,竟敢這樣就給我跳上床?」
「吼!人家累了嘛∼∼」梁筱筠死命揪緊枕頭,充分表現出打死不離開床鋪的決心。「明天晚上還有慶功宴,你大老爺就好心讓我睡吧……」她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睡意,沙啞而性感。
她不自覺的撒嬌和嬌憨的可愛模樣,幾乎讓白柏軾投降了。
「不管再怎麼累,先去洗個澡,要睡再睡。」深吸口氣,再緩緩將悶氣吐出,白柏軾轉身離開她的房間,準備到浴室為她放熱水。
拜托∼∼說出去誰敢相信她這個名女人會這麼懶散?怕不把人嚇死才怪!
每個人看到她,全是她光鮮亮麗的模樣,唯有他能瞧見她不加掩飾的一面,真不知道他該感到慶幸還是委屈?
待他的腳步聲消失在房門外,梁筱筠隱在枕間的唇不覺微微上揚,慢慢閉上疲倦的眼。
這個男人還真多莫名其妙的堅持,不過不至于讓人討厭就是,任何細微的事項都處理得妥妥當當,真令人安心。
雖然和她預期的性別不一樣,不過認真來說,他堪稱是個萬能管家!
待放好滿缸熱水,加上些許精油……直到此刻,白柏軾才懊惱的發現,忘了在回家途中買束玫瑰,好撒些花辦在水面上增加美感;不過沒關系,熱水里已加了能讓她放松神經的薰衣草精油,雖然在視覺上扣了點小分數,但他保證,放松的效果至少能達到百分之八十五!
旋身回到她房里,正想喚她洗澡,未料走近一看,她根本已經睡著了,還睡到流口水,這……該不該叫她起來把自己清理干淨?
原本心軟的想讓她睡個痛快,怎奈她糾結的發尾讓他看了全身發癢,忍不住開口喚她。「筱筠,筱筠?起床洗個澡,睡起來會舒服點。」
「唔……」揮了揮手,意圖揮走在耳邊嗡嗡作響的蚊子,粱筱筠不耐地翻了個身,感覺全身的骨頭快散了似的酸痛。
「別睡了筱筠,快起來洗個澡啦!」吼!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黏著床就是叫不醒?白柏軾又氣惱又心疼地伸手推推她,看能不能將她搖醒。
「嗯∼∼別吵啦……」她困極了,懊恨地猛揮著小手。「人家要睡覺嘛∼∼」
「乖,泡個澡會更舒服,听話好不好?」曾幾何時,管家還得兼職當保母?他這個管家做得可真窩囊啊!他像在哄小孩般誘哄道。
「不要啦……不洗行不行?」她的聲音听起來像是快哭了。
「不行,頭發都打結了,再不洗就要長蟲了。」哎,他也不想逼她,可是看她那一身狼狽樣,實在讓他無法視而不見,他這麼做也是不得已啊!
「長蟲?!我不要長蟲……」掙扎地睜開眼,偏偏只撐得開兩條細縫,她的眼酸澀得難受,才睜開一會兒又馬上閉上。「可是我……爬不起來……」委屈地撇撇嘴,她全身無力。
「那……我抱你去,好嗎?」沒來由的,他的心跳加速,為自己天馬行空的提議感到些許罪惡感。
老天!他這算不算乘人之危?
要她去洗澡的是他,要抱她去的也是他,不論怎麼看,都覺得他心存預謀!
天可憐見,這是他絕對沒料想過的事!
「抱我?」閉緊的眼又微微撐開,她露出一抹憨笑,虛軟無力地拾了下手臂。「好啊,你抱我……」
什麼叫做自掘墳墓?白柏軾此刻約莫就有這種感覺。
心理建設了一分鐘之久,他咬牙單膝跪到床上,然後拉高她的手臂將之搭上自己的肩,顫巍巍地將手臂繞過她的後方膝蓋,微一吸氣,將她整個人往上提抱,隨即蹙起俊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