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叫你別打電話給我嗎?」金如花躲在樓梯間接听手機,她將聲音壓得很低,就怕引起別人的注意。「現在風聲很緊,你別找我麻煩!」
上頭為了有人越獄一事大為震驚,各大分局風聲鶴唳,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引起警方的注意,她小心謹慎的不讓自己被牽扯進去。
「如花,妳這麼說就不對了。」對方對她的口吻很不滿,認為金如花事後撇清的行徑太過惡劣。「我本來在牢里蹲得好好的,要不是妳跟我提起那女人原來也是警察,我也不會一時氣憤心生報復,繼而逃獄。」
「你要是喜歡蹲在牢里就盡量啊,我可沒叫你逃獄。」那純粹是湊巧,要不是春仔談到他被逮的過程和形容到童芯的模樣,她也不會想到這個對付童芯的計策;不過雖然借刀殺人是絕妙好計,但這個利用的對象顯然不怎麼好搞定,使得金如花有些後悔。
「妳是沒叫我逃獄,但妳給我的面包里藏著萬能鑰匙,那又是什麼意思?」春仔嗤之以鼻。
別人不了解金如花,他可不然;打小一起長大,她打什麼心眼,他清楚得很。
「不過看在那女人家里有錢的分上,跟她爺爺要一筆跑路費也不過分。等我拿了錢跑到大陸,看他們能奈我何?哈哈哈∼∼」
那也得有命跑啊!金如花聰明地沒潑他冷水,陰沈的眼迸出凶光。
「怎麼,你還想把她放回來喔?」那她的計劃不是功虧一簣?
她要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既然她得不到寒星野,憑什麼要讓童芯過得如此快活?她根本不想讓童芯活著回來。
「欸,那女人懷孕了耶,我下不了手。」春仔本質並不壞,雖然他干的全是擄人勒索的勾當,但他可以很自豪地對天發誓,他不曾傷害過任何一條人命;或者該說是他身為歹徒的堅持吧,對于人命他還不至于輕賤看待。
況且一尸兩命……油∼∼想來就頭皮發麻,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下這毒手。
金如花氣炸了,沒想到她竟找了個沒用的東西來協助她,真是愚蠢!
「你……我不管了,從現在開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喀嚓一聲掛上電話,金如花決定讓春仔自生自滅!
被關在陰冷的倉庫里,童芯安靜地坐在角落。
她沒有哭鬧,因為哭鬧無濟于事,反而容易招致歹徒的不耐,而那將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後果。
倉庫的門被打了開來,背光的人影顯得高大威武,即使對方的身高只有近一百七十公分。
「吃飯了。」縱然對方是俘虜,春仔仍細心地為她準備吃食,沒有太過豪華的餐點,畢竟他身上沒什麼錢,有的,是金如花在他逃獄之前偷偷塞給他的幾千塊,在拿到贖金之前,得省著點花才行。
「我吃不下。」搖了搖頭,誰在這時候還有食欲?
「多少吃一點,免得被說我虐待人質。」原先想狠狠揍這女人一頓,要不是她當時一直講話,擾亂他的注意力,他也不會大意地沒發現身後竄起的警員,繼而被打昏;但,人真到他手里,他卻沒有這麼做。
原因很簡單,她也是職務在身,錯就錯在官盜不兩立,她並沒有錯。他雖是壞胚一個,但好歹識得幾個大字,讀過聖賢書,他只拿他認為自己該拿的,不該得的他不會妄動,例如人命。
「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她說的是逃獄。逃出來難保不會再被抓進去,再進牢里絕對會加重刑期,三五年跑不掉,除非他有本事讓警方抓不到他。
「我人都跑出來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其實他還真的有點後悔了。
牢里的長官對他還不錯,當然多少因為他算是頗為配合的受刑人,該做的活他不會偷懶,也沒太多意見;原本打算把刑期坐滿,出去之後重新做人,未料自己沖動的性子讓金如花一撩撥又犯了,才會做出這進退兩難的蠢事。
童芯細細地觀察他,看起來滿聰明的,不像會走上這條不歸路的壞人;人會變壞往往有很多因素,不外乎家庭、社會、感情,一步錯步步錯,想回頭也難吧?
「我可以跟你聊聊嗎?」反正她現在是俘虜,閑得發慌,不如找點話題跟他聊,或許可以為自己找到月兌身之道。
「跟我這種人有什麼好聊的?」話雖如此,他仍拉了張破椅子坐下,承受他的重量,椅子發出嘎吱的抗議聲。
「很多啊,每個人都有家人,像我有爸媽和爺爺,還有好幾個堂姊,你呢?」她盡量找很平常的話題,以免觸動他的警戒系統。
春仔沉默許久,久到她以為他不會開口,才听見他幽幽地開口︰「我爸媽很老了,我是家中獨子,沒什麼親戚朋友。」
「你沒跟他們同住?」跟她一樣?一個人住在外面?
「在那種貧瘠的村子沒多久就餓死了。」他撇撇嘴,看得出來對自己成長的環境極其不滿。「不然妳以為我怎會走上這條路?」
童芯懂了,這個人其實滿孝順,為了讓父母過更好的生活,才會鋌而走險,只可惜他的方式用錯了,但他的理念卻沒錯。
「為什麼找上我?」這是她目前最感興趣的地方,尤其他是如何得知她的姓名和動向。「就因為那天晚上挾持的人是我嗎?」
「因為妳家里有錢。」他的眸底閃過一絲歉意,但僅只短短數秒。
「你調查我?」不可能,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做這個工作,除非……
「有人跟我說的。」對于這點,他倒沒有隱瞞。
或許是頭一回有人坐下來好好地听他講話,他對童芯的感覺還不錯。如果她不是被自己擄來的倒霉人質,或許他們還可以成為朋友──他揚起自嘲的淺笑,笑自己異想天開。
「我認識的人,對吧?」而且還是跟春仔熟識的人,不然不會有機會將她的背景透露給他。童芯的腦子動得飛快,快速過濾自己認識的所有人,卻沒半點頭緒。
「別問這麼多,等妳家里送錢來,我自然會放妳回去。」春仔不想多談,拍拍褲管站了起來,轉往門邊準備離去。
「春仔!」童芯霍地叫住他,她相信這個人本性不壞。「去自首吧,自首可以減免刑期。」說不定可以早點回去陪伴他的父母,她天真地想。
春仔沒有答腔,腳步沉重地關上門離開。
「芯,芯,妳醒醒。」
童芯在不知不覺昏睡過去,不知睡了多久,耳畔有股低沈的嗓音擾亂她的睡眠,她不耐地揮揮手,搓搓微冷的手臂。「別吵……」
「是我,我來救妳了!」寒星野拍了拍她略白的容顏,直至她迷蒙的眼終于對上他。
「你?你怎麼找到我的?」若不是他的體溫太過真實,童芯真會以為自己還在作夢。
「說來話長,我們先離開這里,回家我再跟妳說。」若不是追蹤金如花的手機通訊,藉由精密的偵查系統搜尋到春仔打電話的公用電話,再在公用電話附近展開埋伏和地毯式的搜索,哪有這麼容易便找到她被軟禁的倉庫?
「等等,他……被抓了嗎?」在重獲自由的同時,童芯竟不由自主地憂心起春仔的去向及安危。
寒星野蹙起眉,半響才消化掉她的意思。「還沒,但我們在倉庫及他躲藏的附近做好埋伏,等妳一離開這里,我們便開始展開行動追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