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就覺得里面空氣不太好咩,里面的人跳來跳去,溫度都升高了,又有干冰,聞了都想吐……油∼∼受不了!」許貞子嫌惡地撇撇嘴。
幾乎沒什麼知心朋友的孫綺雲輕笑出聲,她很喜歡貞子這般直率的性格。
大多數人都認為有錢是好事,但她卻不這麼認為。她遇過太多太多為了金錢才接近她的人,不論是同學還是朋友甚至親戚,要錢的時候一副嘴臉,拿了錢之後又是另一副嘴臉,更夸張的是,若是拿不到錢,那貪婪且憎恨的嘴臉更是令人心悸。
因此在她的觀念里,錢這種東西夠用就好,太多反而是種不必要的負擔。
許貞子並不知道她的身分,對她卻像多年不見的朋友那般親切,她喜歡這種感覺,不牽涉到任何利害關系,有的,只是純粹的友誼。
她會好好珍惜這段友誼,即使她和許貞子只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但相逢自是有緣,不是嗎?
「嘿,妳知道嗎?很多人都好羨慕你們夫妻喔!」許貞子喜歡交朋友,因此整團每個人幾乎都跟她混熟了,就算團里那對超級「閉速」、不太搭理人的夫妻,也或多或少會和她聊上兩句,因此別人在想什麼,她並不難知道。
「什麼?」孫綺雲不明所以。
「你們夫妻啊,男的帥、女的水,哪像我老公啊,年紀輕輕就一顆啤酒肚,將來老了一定很『可觀』。」她比手畫腳兼帶動作,逗得孫綺雲格格發笑。
「人的外在不重要,心才重要。」這算是安慰吧?坦白說,她也受不了有圈啤酒肚的男人。
許貞子笑了下,單鳳眼瞇成一條線。「我老公啊,外型是差了點,不過他對我還不錯;以前我也不讓他追啊,可是偏偏他窮追猛打,我這個人又沒啥耐心,沒多久就投降了。」吹著海風,她的神情看來好幸福。
「嗯,願意說說看嗎?」孫綺雲盯著她,陡然對貞子的戀情好奇了起來。
她不是個八卦的女人,但還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會讓一個女人心甘情願地走入一段婚姻?
就她來說,她之所以答應那個……呃,袁睿哲的求婚,不過是想有個家的感覺,但這動機似乎稍嫌薄弱,甚至有些牽強。現在想想,她也不知道自己當初在想些什麼,總不會是鬼迷了心竅吧?
如果論感覺還不錯,既然袁睿哲可以,為什麼換成袁睿皓就不行?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些什麼了。
「我跟我老公喔?」許貞子頓了下,臉上泛著些許靦腆。「哎唷,其實每對夫妻都大同小異啦,還不就是那個樣?」
「說嘛說嘛,我保證一定不會笑妳,也一定不會說出去的!」她舉起三只指頭,差點沒對天發誓了。
「哎唷,沒那麼嚴重啦!」許貞子笑著將她的手拉下。「我跟他是相親的啦,其實終身大事很麻煩的,妳自己不急,可家人急啊,就拚命幫妳找對象介紹;我老公不是所有相親對象里最帥的,條件也很普通啊,嘴又笨,第一次見面我不是很喜歡他。」
「可是那個人啊,專做些小事來讓我感動。像我心情不好,他就會想盡辦法逗我開心;家里人有什麼困難或需要,他總是跑第-個!妳知道女人心軟嘛,看在我眼里就想這個人還不錯,沒感情沒關系,婚後再培養啊∼∼」她輕嘆一口,換了口氣。
「嗯。」如果今天對象換成是她,她也會感動的吧?孫綺雲心想。
「其實是心態上的改變啦!」許貞子沖著她笑。「當我修正自己的想法,突然覺得他看起來也挺可愛的啊!像那顆啤酒肚,妳都不知道,冬天躺起來多舒服,家里都不用開暖爐耶!省電又方便!」
「啊?」孫綺雲驚愕地瞪大雙眼,啼笑皆非。
「每個人個性都不一樣,優點也都不同。妳看有些婚前戀愛談得轟轟烈烈,最後以離婚收場的也不少啊,最重要的是往後的日子要兩個人共同去經營啦!」許貞子拉直雙臂伸展了下,唇邊漾起甜蜜的笑。「不怎麼精彩,妳可別笑我喔!」
孫綺雲搖了搖頭,她怎麼可能會笑?她羨慕都來不及了。「嗯嗯,不會的。」
婚前戀愛談得轟轟烈烈,最後以離婚收場的也不少?
往後的日子要兩個人共同去經營?
這些听來老生常談的話,在她周遭認識的人的身上都可以得到印證,可是她為何都沒有想到呢?
回頭看向船艙里,她瞇起眼搜尋人群里熟悉的那抹身影--袁睿皓正倚著吧台,望著船艙中央舞動的人們,不知是過于專注還是早已神游,神情很是嚴肅。
他們倆可不可能……共同經營屬于自己的未來?
第五章
暗自期待兩人之間的緊繃會改善,但畢竟女人的臉皮比較薄,雖有心想求和,但孫綺雲就是拉不下臉,默默地看著情勢一成不變的發展下去。
即使如此,在他懷中醒來似乎已成為一種習慣;袁睿皓也很好玩,當她沈睡時翻身和他擠,他也不曾推拒過,因此每天早晨醒來,都是極度尷尬的時刻。
在夏威夷的最後一夜,孫綺雲早早便上床睡覺了。
既然她不知該如何化解兩人之間的僵持,不如早早休息,回到台灣之後,雙方便會各自投入自己的工作,相處時間少了,磨擦相對也會減少,說不定日子不會再那麼難過。
袁睿皓被團里的老公們拉去喝酒,回到房間時見她早巳熟睡,他淺淺地嘆了口氣。
她的睡顏如此沈靜、美麗,平日的冷淡、伶牙俐齒全然不見蹤影,看來甜美又可人,足以讓全世界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他一點都不否認自己對她有份特別的眷戀,但,難道自己如此缺乏吸引力?獨處這許多的時間,她一點都不為自己感到絲毫心動?
他不相信像她這般成熟、孤獨的女人,會不需要男人相伴;若真如此,她也不會輕易答應袁睿哲的求婚--不過才見了三次面耶,嗟∼∼
將滑落到她腰際的薄被拉好,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不致讓自己餓虎撲羊。
說來丟臉,他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至于是個登徒子、之輩,卻每每踫觸到她時,總耐不住心中的蠢動,渴求一親芳澤。
奈何流水有意、落花無情,他又做不來使強傷害她的手段,便一再地隱忍下來;再嘆一口,他深吸口氣,走進浴室洗澡準備睡覺。
冰涼的水沖刷著他身體的蠢動,他特意讓自己在冷水下多待一會兒。
或許是這陣子都沒有紆解生理的管道,才如此容易想入非非吧?!他想。
套上棉質睡褲,他回到臥室,躺到床上她身畔的位置,小心地沒將她吵醒。
一直沒聯絡到袁睿哲那個小子,但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遲早有天會逮到他,到時,兩人再來秋後總結算!
暈黃的燈光下,他凝著天花板,雜亂的思緒閃過腦際,陡然察覺身邊的她不安地蠕動,嘴里不知在叨念著什麼,小手緊抓著薄被,即使在睡夢中仍緊蹙眉心。
「不要……不要……一個人……」她喃喃自語,額角薄汗涔涔,神情看似緊張且痛苦。
怎麼搞的?作噩夢了嗎?
「綺雲?」他輕喚,試著想听清楚她的囈語,卻怎麼听都很模糊。
「怎麼辦……我怎麼辦……」
不知是怎樣的夢境困住了地,緊閉的眼角落下清淚,狠狠地揪緊袁睿皓的心髒。
「綺雲!綺雲!」再顧不得探究她說了些什麼,當下,他起身用力搖晃她,企圖將她擾醒。「起來,乖,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