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自己只是他排遣寂寞的對象?踩著散亂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自哀自憐的胡思亂想。
「噢!HONEY,妳回來嘍!」
一進門,蒯韻梅不由分說地沖了過來,給她一個熱情的擁抱,讓全然沒預料到她會提早回家的蒯韻竹受到不小的驚嚇。
「韻、韻梅?妳不是要十天左右才回來?」算算她出國的日子也不過才一個禮拜,真是個任性的女人。
「干麼?不歡迎我回來啊?」蒯韻梅皺起鼻子,凶巴巴地反問。
「沒啊,只是沒想到妳會提早回來而已。」她喘口氣,將皮包放到沙發上,這才轉身給蒯韻梅一個擁抱。「歡迎回家,我親愛的姊姊。」
蒯韻梅滿意地格格發笑,然後插著腰開始盤問起來。「欸,我說親愛的小妹,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家里有別人來過嗎?」
蒯韻竹疲累地窩進沙發里。「喂,姊姊,妳未免想得太多了吧?」有沒有人來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個人的心意和決定。
倘若他決定回到前戀人的身邊,她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權利;人家說得沒錯,愛情殘酷的地方,在于愛得多的那方是輸家,顯然她輸得徹底。
「是嗎?是我想太多嗎?」蒯韻梅挑起眉,故作聞嗅狀地這里聞聞、那里嗅嗅。「我怎麼老覺得家里有男人的味道?」
蒯韻竹閉了閉眼,心虛地將身邊的抱枕攬進懷里。「夠了喔,韻梅,怎麼去趟埃及回來,越來越三八了?」
「好啦,最好是我三八啦!」
敝!明明浴室里就多了一條毛巾和一套盥洗用品,甚至化妝台上還多了一支簡便的刮胡刀,那些東西是會平空冒出來的嗎?但看蒯韻竹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蒯韻梅也不想勉強她。
世上踫觸到男女關系的人類都會變得陰陽怪氣的吧?不然她也不用飛這趙埃及了。哎∼∼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精神錯亂!
蒯韻竹淺淺地笑了。「妳本來就三八啊!」每當她情緒低潮時,韻梅總有辦法逗她開心。
「嗟∼∼沒禮貌!」跑回房里再跑出來,蒯韻梅手上多了個小紙盒,丟到蒯韻竹盤起的大腿上。「喏,給妳的!」
「什麼東西?」喔哦,還有禮物捏,真好喲!
「土產。」蒯韻梅盤起長發,丟了兩個字給她。
「什麼土產?」約莫巴掌大的扁紙盒,不輕不重的重量,實在猜不出來是什麼東西,但有可能是吃的;中國人的習慣,土產通常是指當地的吃食。
「欸,妳不會自己看喏?懶鬼!」蒯韻梅伸伸懶腰,沒氣質地打了個大呵欠。「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累死了,去補個眠先,別吵我!」
蒯韻竹撇撇嘴,動手拆開手上的扁紙盒--
包裝在紙盒里頭的是塊薄薄的布料,有點像絲,又有點像紗,有點長,卻猜下出來有什麼用途。「韻梅,這是什麼布?」她對著蒯韻梅的房間方向大喊。
不曉得是聲音傳播速度有問題還是怎的,過了一分多鐘,她才听到蒯韻梅的回答低低傳來。「遮臉布啊,埃及的土產。」
「妳送我這種東西干麼?」神經喔?台灣哪用得到這種東西?真是浪費錢!
「讓妳遮丑啊!」交雜著格格笑聲,蒯韻梅的聲音再次由房里傳出來。
蒯韻竹翻翻白眼。「妳買了幾條?」
「一條啊!吧麼?」
「妳應該多買一條的,笨蛋!」
「夠用就好了啊,那很快干的,睡覺前沖一沖、揉一揉,起床就干了,不怕不干遮不了丑。」
「問題是不夠用啊!」
「怎麼不夠用?一條夠了啦!」
「不夠啦!妳忘了妳有張跟我一模一樣的臉?」如果她需要遮丑,那麼韻梅也同樣需要。
房里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久才又傳出粗暴的吼叫--
「蒯韻梅小姐已經睡著了,請勿打擾!」
海守茗下了課,?著裝有模擬考試卷的牛皮紙袋離開教室,心想蒯韻竹在教師休息室里等他,他的步伐便不自覺地加大加快。
不料回到休息室,哪還有蒯韻竹的身影?整個休息室里除了沈映雪之外,空蕩蕩的沒半個老師在里頭,真是見鬼了!
「守茗!」一見到他,沈映雪興奮的由位子上站了起來。
「別動!」算他怕了行不行?一見她有所行動,海守茗立刻舉高牛皮紙袋擋在身前,就怕她重復一早太過熱情的舉動,他可無福消受。「妳別過來喔,有什麼話在那里說就好,別沖動!」
「你干麼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沈映雪委屈地紅了眼。「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那麼久以前的事了,想我干麼?」在蒯韻竹還沒出現之前,或許偶爾他還會憶起這個自己曾經動過真心的女人,但現在不同了,現在的他,有韻竹萬事足,對于這個曾經的曾經,已再難心生波動。
沈映雪含瞋地睞著他瞧。「你變了,變得好無情……」
「當初是誰無情,一聲不響的從台灣消失?」要算帳是不是?先做先錯,他不認為自己有任何處理當的地方。「在指控別人之前先檢討自己,以免落人口實。」
「你別這麼殘忍。」沈映雪的眼淚快掉出來了,她的確犯錯在先,但人都有感情的嘛,何必將話說得這麼絕?「我一直沒有忘記你……」
「或許我是把話說絕了,但妳是把事情做絕了。」海守茗嘆了口氣。「事過境遷,再來爭論誰對誰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況且我現在有女朋友了,我們兩情相悅,過去的事就過去了,請妳一並將它忘記。」
他也不想如此咄咄逼人,但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好不容易和蒯韻竹之間建立起感情,他不想因任何外力而終結。
沈映雪微微閃神。「是嗎?你已經有要好的女朋友了?」
「是,我和她之間的感情很穩定,沒有妳再介入的空間。」海守茗盯著她,前仇舊恨在此刻一一抹去。「懂了嗎?映雪,我希望妳可以找到真正適合妳的對象,就這樣。」
說完,他轉身離開校園。
眼見舊情再難挽回,沈映雪在無人的教師休息室里低聲哭泣,直到夜幕低垂……
從那天開始,蒯韻竹不再像公務員那般到學校報到,她總在排有課堂的前五分鐘才出現在校園,然後上完課就離開,幾乎不曾進到教師休息室,整個人像夏日的雨水蒸發掉了一般。
「蒯老師,韻竹怎麼都不見人影?」過不到兩天就有人受下了了,海守茗逮到機會抓著蒯韻梅問道。
「阿災,她這兩天怪怪的溜,也不太跟我講什麼。」蒯韻梅倏地想起什麼似的,突然瞇起眼審視著海守茗。「海老師,是你嗎?」她沒頭沒腦地間。
「什麼?」見鬼了,這是哪一國的問話?听得懂才怪。
蒯韻梅神秘兮兮地將他拉到休息室的角落「密談」。
「欸,海老師,我這個人說話很直接,等等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你可別見怪。」
「嗯,請說。」這種話听起來就是不太對勁,感覺上好象會發生什麼事情似的;但海守茗自認沒有理虧的地方,坦然地接受盤問。
「我問你後,上個禮拜我去埃及的時候,你有沒有到過我家?」不能怪她把對象鎖定為海守茗,因為他是第一個跑來問她韻竹狀況的人,而且還是個男人,怎不教她懷疑?
「有。」這事遲早要讓蒯韻梅知道的,他沒打算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