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怕女孩子哭了,妳千萬別哭喔。」老天爺,以後他再也不敢亂發表見解了,萬一又惹她哭了,他可真的罪過了。
看見他那副無辜的表情,蒯韻竹再次吸吸鼻子,破涕為笑。
「不會啦,我不哭,以後我會找時間多回去陪陪他們,說不定他們還會嫌我煩呢!」
海守茗松了口氣。
之後他們又聊了一陣子,約莫八點時分,才雙雙離開餐館。
他們在街口轉角處分手,蒯韻竹信步閑晃,打算散步回家,就在回家的途中,她發現了一間小小的花坊。
這間花坊雖然小,但很精致,讓她想起了今早在教師休息室引起的「風暴」,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不知道那個小女孩會不會繼續賣花,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遇到她,既然看這間花坊還滿可愛的,不如就進去買束花,從明天起開始天天送一束花給海守茗,讓他每天有好心情。
她走進花坊,買了一束百合,踩著愉快的腳步回家。
海守茗一進教師休息室,便發現他的桌上又擺放著一束鮮花,而且還是插好擺在一個小花瓶里,他不禁微蹙起眉。
自從上回每個老師都收到花束的那天開始至今,已經將近一個禮拜了,他的桌上每天都會有一束鮮花,而且不知打哪冒出一個小花瓶,花瓶里的花天天換,換到連他平日不曾見過的花都出現過了,讓他心里納悶極了。
是誰這麼勤勞,天天來給他換花?他又不是女人,對花這種東西並不是那麼「需要」,況且一個大男人天天讓人送花,感覺好奇怪!
這兩天他故意提早到學校,卻怎麼也沒過過送花換花的人,讓他心里的疑雲越擴越大,甚至有些慍惱了。
曾經問過休息室里的其它老師,每個人都搖頭且帶著吊詭的笑意,讓他心里很不舒服,卻依舊什麼都問不到。
那個人是什麼意思?藏鏡人嗎?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神色凝重地在無人的休息室里,望著那束漂亮的雛菊,海守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都要把送花的人揪出來!
半個月之後,那個賣花小女孩終于主動打電話給蒯韻竹了,不過卻因為她不在家而留話在錄音機里,但這已經夠讓她興奮的了,因此她沖進浴室洗把臉之後,趕忙拿起電話回撥。
「喂,是晶晶嗎?」錄音機里,女孩自稱是晶晶,因此電話一被接起,稚女敕且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蒯韻竹連忙問道。
「我是晶晶啊,是阿姨嗎?」晶晶的聲音听來有點發抖,感覺得出來還有點緊張。
「是的,我是蒯韻竹。」她再次和她確認自己的身分,以解除晶晶的戒心。「妳問過媽媽了嗎?媽媽怎麼說?」
「媽媽說,要我謝謝妳,呃……感、謝妳願意幫忙我們。」晶晶努力回想媽媽說過的話,有點生澀地回答。
「哎喲,不用說得那麼客氣啦。」蒯韻竹有點不好意思,她僵硬地扯開嘴角傻笑。「晶晶,跟阿姨說媽媽住哪家醫院,我去看看媽媽好嗎?」順便帶社工人員一同前往,一並處理。
「媽媽住在仁愛醫院,我放學之後會去那里陪媽媽……」
稚女敕的聲音里有明顯的疲累,讓蒯韻竹听了好生心疼,幫忙這對母女的決心也更為堅定。
「好,那我們明天下午在仁愛醫院見,不見不散。」在問過病房號碼和姓名後,她和晶晶約定了時間見面。
幣上電話後,她又忙著和社工人員聯絡,電話講久了口干舌燥,她趕忙去倒了杯水喝。
「妳還真忙。」蒯韻梅從她一進門就一直看著她拿著電話走來走去、翻找電話簿,直到現在才有機會和她聊上一句。
「還好。」她灌了口開水,以手背擦拭滴出嘴角的水漬。「妳沒出去啊?」
蒯韻梅嘆了口氣,窩進沙發里。「本來要出去的,可是約好的那家伙突然有事,取消了。」
蒯韻竹一听可覺得有趣了。「約好的那家伙?誰啊?我認識嗎?」
原來八卦之心人人有之,像她搬到韻梅這里以來,下了課後鮮少听過韻梅和人有約,今天竟然說被臨時取消約會?!這也難怪她好奇了。
「喂,妳管大海的啊?」蒯韻梅破天荒地赧紅了臉,彷佛在隱藏什麼心事似的。「我都還沒問妳今晚跟誰出去,妳反倒問起我來了?」
「嗄?」哇咧……被反將一軍,蒯韻竹頓時心虛了起來。「沒、沒有啊,我只是出去吃個飯,隨便晃晃而已。」
事實上她真的沒做什麼,只是逛逛書局、逛逛花店;最近她對花產生莫名的興趣,喜歡在書局里翻看花卉的資料,只是這些沒必要跟韻梅報告,以免她作不必要的聯想。
「是喔,隨便晃晃?」蒯韻梅連腳都縮到沙發上了,由矮櫃底層抽出一袋面膜,打開之後敷在臉上。「最好是啦,都幾歲的人了還沒人約,行情這麼差。」她邊動作邊嘮嘮叨叨念著。
蒯韻竹听了好想笑。她幾歲,韻梅就幾歲,一次念到兩個,還真是不吃虧。
「好了好了,我躺一下,別吵。」蒯韻梅閉目養神,揮了揮手懶得理她。
「那我去梳洗一下就休息了,明天還有得忙呢!」
「欸,等等。」她才一轉身,蒯韻梅陡地又喊住她。
「怎麼了?」她旋身又回到韻梅身邊,不知道她又有什麼「膠帶」。
「最近海老師一直在問,他桌上的花是誰送的呢!」蒯韻梅依舊閉著眼,神情慵懶。「怎麼他沒問妳嗎?」
心口一提,蒯韻竹慶幸韻梅在閉目養神,瞧不見她的慌張。「我、我怎麼知道那花是誰送的?」
「我只是問妳,海老師有沒有問過妳,又沒問妳那花是誰送的,妳緊張個屁啊!」蒯韻梅的唇邊漾起一朵可疑的笑花,正好被面膜遮住,因此沒讓蒯韻竹發現。
「呃……有、有啊。」他是有問過,但她的回答很標準,只有「不知道」三個字。「他好象問了兩、三次,可是我不知道啊!」
蒯韻梅睞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將話含在嘴里,听來有些含糊不清。「最好是不知道啦。」
「什麼?妳說什麼?」蒯韻竹知道她在說話,卻听不清她在說些什麼,不確定地再問一次。
「沒事沒事,妳去休息吧,別管我。」
結束了上午的課程,下午的課請別的老師幫忙代課,蒯韻竹匆匆忙忙地離開學校,準備搭車前往仁愛醫院。
唉走出校園,陡地有車子的喇叭聲從她身後響起,嚇了她一大跳,連忙閃到人行道上,不安地回頭看了眼按喇叭的車子。
那是一輛白色的喜美轎車,里面的駕駛者有點眼熟……咦?那不是海守茗嗎?!
厚!討厭鬼,嚇人!
「嗨!」海守茗搖開車窗,探出頭向她揮揮手。「妳下午不是還有課嗎?這麼匆匆忙忙的要去哪里?」
「我要去仁愛醫院。」太陽好大,她心火上升,說話也變得好急。「你今天沒課不是嗎?干麼到學校來?」
「我來找點資料。」他應道,濃密有型的眉蹙了起來。「去醫院做什麼?妳身體不舒服喔?」
「不是,一個朋友需要社會救助,我連絡了社會局的社工人員要一起過去看看。」她拭了拭額角,臉色不是很好。
「上車,我送妳去。」海守茗打開車門,決定送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