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不是很忙嗎?」天哪!他真的邀約她了,真讓她心花朵朵開。
「我把時間挪開了。」除了學校,他還在外面租了個地方開家教班,算起來的確是很忙,今天他排除萬難挪出時間,但她好象意願不是很高,讓他有點失望。「如果妳有事的話就改天吧。」
「不!」她回答得好快,快得差點咬到舌尖。「嗯……我沒事啦!」
「真的?」海守茗不甚確定地再問一次。
「嗯。」
第三章
優美的燈光、絕佳的氣氛--
其實也沒那麼美、那麼佳,不過是校園外圍的一般餐廳,供上班族和學生用餐聚會的地方,可看在蒯韻竹眼里,感覺就是那麼的好,彷佛被仙女棒施點過一般,染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只因為這里有他,海守茗;而他正陪同自己一起進餐,感覺好幸福喔∼∼
「妳今天心情很好喔!」一整天都看她笑咪咪的,海守茗不覺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
蒯韻竹抿了抿唇,黑瞳滴溜溜轉了下。「人家收到花嘛,心情當然好。」
「妳們女孩子總是喜歡那種花花草草,是天生如此嗎?」他笑著搖了搖頭,找不到可以解釋的理由。
「不知道欸!」她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應該屬于個人喜好,而不是將女性全數概括。「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歡,不喜歡的人或許覺得不切實際,至于我則是覺得偶爾浪漫也不錯,可以增加生活樂趣。」
海守茗抬頭看她一眼。「不愧是國文老師。」
「嗯?」她純粹就事論事,不懂他為何突然冒出這一句。「什麼意思?」
「一個小問題可以衍生出這篇道理,沒文學底子的人可說不出來。」他調侃道。
「嗄?」蒯韻竹愣了愣,瞬間脹紅了臉。「厚!你笑我!」
海守茗愉悅地朗聲大笑,經常獨來獨往的他,幾乎忘了上一次如此開心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海老師,你的家人都住在一起嗎?」她像想起什麼似的,霍然問道。
「嗯,是啊,我們家四個孩子,還有我爸媽都住在一起。」提起海家,海守茗露出微笑。「過不久可能還會增加一位新成員,越來越熱鬧了。」
「增加成員?」不會吧?他都三十歲左右了,難道他媽媽還會……老蚌生珠?!「呃……伯母身體真好。」
海守茗愣了下,不太了解她的意思。「這跟我媽身體好有什麼關系?」
「沒關系嗎?」有吧?孕婦要是身體不好,將來生出的孩子怎麼會健康呢?「伯母什麼時候生啊?」
海守茗徹底愣住了,半晌,他抱著肚子狂笑,笑到眼淚溢出眼眶。
蒯韻竹感到莫名其妙,一點都不知道自己鬧出什麼笑話;她安靜且無辜地坐著,等待他笑夠了,有辦法開口為止。
「對、對不起。」他還在笑,但比之前的捧月復大笑好多了。「我媽的身體很好,可是能不能再生,只有我爸才知道。」
蒯韻竹的小臉微微泛紅,以她和他的交情,談這個好象敏感了點。
「我指的是我大哥,他跟女朋友的感情很穩定,快的話,或許可以在年底喝到他們的喜酒。」他干脆挑明了說,以免她又想偏了。
轟∼∼蒯韻竹真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對不起,我會錯意了!」天哪!這誤會可大了,丟臉丟到家。「真的很抱歉!」
「沒關系啦,又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事。」跟她交談很有趣,雖然她不是刻意說笑,但听起來就很好笑,是個很有趣的女人。
「其實我很想陪我爸媽的。」她倏地嘆了口氣,望向窗外的人群,霎時有點寂寞。
「很好啊,老人家就像小孩子,要人關心要人疼,不過現在很少年輕人願意跟父母住在一塊兒了。」總是嫌父母嘮叨、管太多,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些什。
「是啊,可是他們不要我跟韻梅陪嘛!」她噘起小嘴,不滿地嘀咕了句。
「要不要說來听听?」海守茗沒有探究她私事的動機,純粹是好奇,不由自主地詢問。
「我爸媽也是教職人員,但他們都退休了,或許是嫌我跟韻梅吵吧,一直叫我們到較大的都市打拚,他們樂得去鄉下當神仙伴侶。」她嘟嘟嚷嚷地說著,可見埋怨了很久。
爸媽都退休了,兩個老人家搬到屏東鄉下養老,不斷鼓勵她和韻梅到大都市就職發展,因此她才會離開他們到外地工作,卻時時惦念著家里的二老。
「不錯啊,都市太吵了,或許他們覺得不適合吧!」人各有志嘛,不能因為是有血緣的親生子女,就企圖左右父母的思想和做法。
「我就是希望能全家人住在一起嘛!」她沮喪地垮下肩,霍地察覺自己將氣氛弄擰了,忙不迭地道歉。「不好意思,海老師,我打壞了你吃飯的興致。」
海守茗搖了搖頭。「可能妳父母在做自我訓練吧?他們並不是不要妳們陪在身邊,只是提早做足心理準備。」
蒯韻竹皺起眉,覺得他說話好深奧,連她這個教國文的都听不懂其中的意思。「我不懂。」
「妳們家就妳們兩姊妹嗎?」他頓了下,補充說明。「我是說,妳家就妳們兩個孩子?」
「嗯,對啊!」她點點頭。「可能我媽生我跟韻梅時太辛苦,他們一直沒想再生。」她還常听親戚朋友提起,說老媽當時的肚皮有多大、雙腿水腫得有多嚴重,包括產程拖了多久都一一報告,頻率之高讓人不想記得都難。
「也對,雙胞胎的負擔是一般孕婦的兩倍。」用紙巾擦拭嘴角,海守茗想起某個報導。「我看過一篇報導,上面說孕婦在接近產期時,肚子里胎兒加上羊水的重量約莫有二十公斤︰那已經很驚人了,妳母親還一次懷了兩個,真辛苦。」
二十公斤對一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來說,都算是不小的負擔了,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是喔?這麼重喔?難怪我媽不敢再生了。」她吐吐舌尖,模樣煞是可愛。
「還好他們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不然可就慘了。」
兩人天南地北地閑聊,聊得好不愉快,驀然蒯韻竹想起之前未竟的話題。
「對了,你剛不是說我爸媽可能在做自我訓練?還有什麼心理準備的?那是什麼意思?」蒯韻竹適才就想問,結果因為談到別的話題一時忘了,此際又想起,便重新提了一回。
「很簡單啊,妳想想,女孩子長大總是要嫁人的嘛,如果妳和姊姊都嫁出去了,家里還是只剩他們兩個,所以當然有必要提早做心理準備。」雖然這樣推測不見得準,但海守茗是以老人家的心理來推論的,應該不會太離譜才是。
「不過這是我的想法啦,至于妳父母,我就不清楚他們是不是這麼認為。」
蒯韻竹听了心里有點難受,但海守茗說的的確是事實,讓她心頭的罪惡感逐漸醞釀,眼眶開始紅了起來。
海守茗以為自己眼花了,不敢置信地揉揉眼,這才看清她是真的紅了眼,頓時緊張了起來。
「欸!我隨口說說的喔,妳可別當真。」
「我真不孝,都沒想到我爸媽會這樣想。」她吸吸鼻子,不想在他面前失態。
「欸欸,我都說是隨口說說的嘛,妳听听就算了。」哎喲,早知道他就不說了。「我最怕女孩子哭了,妳別哭好不好?」
「我沒哭啊。」人家已經很努力控制自己,不讓眼淚掉下來了。「我只是鼻子酸酸的嘛。」
海守茗忍不住翻翻白眼。那不是一樣?對他來說,那是哭泣的前兆,兩者根本沒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