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嘆歸贊嘆,他卻沒理由呆站在原地。
韓牧允快速追上夏可潼的腳步,與她並行奔跑,並在到達工廠大門前超前她一步。
「走開!別擋路!」夏可潼凝起眉心,神色很是不悅。
這男人耍白痴啊?沒看到情況這麼緊急嗎?擋在她前面做什麼?她現在是要進去救他朋友和他朋友的女人欸!
他難道不知道好狗不擋路嗎?
韓牧允沒搭理她,壓低她的身子,避開因不明物體燃燒而竄出的黑色濃煙,並示意她掩住口鼻。
夏可潼很想翻白眼。
這些動作在她的職業訓練里算是最基本的項目,根本不需要這男人雞婆的提醒。
但她的心里卻因為他的舉動,多了一種莫名的騷動,仿佛體會到他隱藏在動作底下的關心。
濃煙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任何東西都看得不清不楚;夏可潼被那些煙霧燻得有些張不開眼,眼角還泛著些許紅暈。
霍地再次一聲巨響,她根本還來不及搞楚發生什麼狀況,一具高大的身軀驀然將她壓到地上,瞬間令她的心跳加速一百倍!
這這這……這家伙在干麼啊?現在情況多麼的緊急,就算要發情也別挑在這個時候啊!
「唔!」韓牧允悶哼了聲,好似正承受著不知名的苦痛。
夏可潼眨了眨眼,察覺工廠里倒下的拼裝鐵制支架壓著他的背,而且他的臉孔有些扭曲,看起來很不舒服。
打從進入警界之後,她幾乎不曾感受到害怕的滋味,但奇怪的是,她這回感受到了──甚至有些太過強烈。
尤其在見到那些發燙且扭曲變形的支架壓在他身上時,她的眼角迸出幾不可見的水霧。
說不清胸口復雜的感受,她用力推開他的身體,連帶地讓支架滑落在地。「走開啦,要吃女人豆腐也不是這樣吃的!」
韓牧允驚愕地瞠大俊眸,不敢相信這女人會這般誣陷他。
適才的爆炸?!起支架晃動,他是因為不想讓她成為鐵架下的亡魂,才會用自己的身體幫她擋掉危險;結果、這女人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還說自己意圖吃她豆腐?!
好,很好!這下子兩人的梁子結大了。
他決定這輩子都要跟她沒完沒了!
藉著不甚清楚的視線,夏可潼低呼了聲,發現了正在燃燒的「不明物體」。
明亮狂燒的火焰、痛苦扭動的身軀,伴隨著聲聲猶如野獸般的淒厲嚎叫,她幾乎不用費腦力去猜測,便可得知此刻被燃燒的是一具活生生的人體。
眼睜睜地望著那個焚燒中的軀體扭動、嚎叫,直至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響,而後頹倒在地,夏可潼全程屏住呼吸。
她不穩地退了一步,抵上身後強壯的軀干;韓牧允就在她身後穩住她踉蹌的嬌軀,當然他也看到這聳動駭人的一幕,汗水從他額角緩緩滑下。
夏可潼微微發顫著。
不是沒見過自焚或焚尸的案例,但案例是死的、不會動的,跟親眼看見整個過程絕對是不一樣的感受──絕對!
靶覺到她的戰栗,韓牧允摟緊她的肩,藉此給她力量。「別怕,有我在。」
夏可潼閉了閉眼,正想逞強地表達自己沒有任何懼怕之意,但還來不及開口,便看見濃霧里走出兩個人影──正確的說法是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女人,兩人重疊在一起。
「淳!」再次看見好友,韓牧允體驗到朋友安在的強烈欣喜。
韓牧允和夏可潼立即趨上前去,卻意外發現童穎綠早已陷入昏迷。
柴劭淳的狀況也不是很好,身上的衣物幾乎布滿零星的燒灼點,顯然是受到方才爆炸所引起的火花波及。
他臉上的神色很是疲累和憔悴,但還好,至少感覺他的精神狀態是放松的。
「嗨。」柴劭淳虛弱地揚起嘴角,搖晃地越過夏可潼,將懷里的女人遞給韓牧允。「幫我……叫救護車。」
第三章
郁悶地跟在韓牧允身後步入病房,夏可潼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得跟他一起上醫院探視童穎綠不可?
事過境遷,事情發生至今也將近一個禮拜了,她的生活步調一如往常,除了偶爾作些噩夢,讓她由夢里驚醒,然後就再也無法入眠之外,其他的一切日常作息,並沒有因為那場爆炸事件產生太大的化學變化。
正好最近天下太平,局里也沒有接到什麼太過不尋常的案件,她落得清閑,因此才肯跟韓牧允一起出門,否則她才沒那個美國時間到外面亂晃呢!
她打死都不承認,其實自己是在午休時間,被他半拖半拉地拉出警局的。
「夏小姐,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童穎綠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神色,猶豫許久才月兌口而出。「是不是因為來這里看我,佔用了你寶貴的時間,所以讓你不高興了?」
夏可潼微微瞠大雙眼,頓時有種被陷害的錯覺。
病房里的人很多,據說這些人全都是韓牧允的哥兒們,還有他們的女人,加起來總數超過五個人,這會兒因為童穎綠的一句話,讓十幾顆眼珠子全盯著她瞧,讓她不覺冒出冷汗。
不是吧?!她記得自己沒有得罪過這位童小姐,她甚至還幫童小姐叫了救護車,為什麼童小姐要這樣子陷害她呢?
就在她無言以對,又找不出確切合理的回答方式之際,韓牧允開口了。「反正她這陣子也閑閑沒事,不出來到處走走也悶得發慌。」
由于才剛剛經歷過那場驚悚的爆炸事件,場景對她而言恍如才剛發生在眼前一般,因此他跟老禿提過,最近別讓她接棘手的案件,好讓她調養精神。
他也知道童穎綠沒什麼惡意,她一向直來直往慣了,但從夏可潼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她不經意的話語在不知不覺間,對這個「新加入」的成員造成些許困擾,因此他好心地為夏可潼解圍。
「我……」我會悶得慌?!
夏可潼直覺想反駁,但才發了個音,其他人便毫無預警地七嘴八舌起來,讓她全然沒有插嘴的空間。
「喲!咱們韓大律師也會為女人講話喔?」易靖心直口快,直覺的對韓牧允不尋常的舉動發表感言。
他們都知道韓牧允平日惜字如金,除了會對重要的事提出他的看法和意見之外,頂多只會講幾個令人冷到發抖的冷笑話。
對于不熟或與他無關的人事物,他幾乎不發表任何言辭或意見,更遑論為女人說話了。
因此他今天不正常,很不正常。
一只大掌陡地揮了下來,不偏不倚地正巧拍在易靖的後腦勺上,讓易靖驚跳了下,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眼「凶手」。
「你干麼打我?」瞪著姜季昀還頓在空中的大手,易靖委屈到不行。
姜季昀翻翻白眼,撥了撥垂在額前的發。
「人家幫女朋友說話,你插什麼嘴?」
男人幫女人天經地義,何況夏可潼又是韓牧允中意的女人,做兄弟的他,自然有義務為兄弟的女人說話。
什麼啦!她什麼時候成了韓牧允的女朋友?!
「我不是……」夏可潼心口一提,才出聲就又被打斷了。
「夏小姐是允的女朋友?」
詩虹雨的眼亮了起來,跟當初第一次見到童穎綠時一模一樣,眸光里充滿著好奇與興味。
夏可潼打了個寒顫,瞬間沒來由地頭皮發麻。「我不……」
「哎喲,允的眼光可真特別!」易靖截斷她的聲音,像個三姑六婆似地喳呼起來。「允,不是我在說,那麼多女人讓你挑,你偏挑個男人婆……啊──」
之所以有那聲「啊」,自然是有人看不過去,再賞他一記鍋貼。
「你不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