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意沖上眼眶,她霍地一陣心酸。「如果沒有孩子,你不會想娶我的。」
「嫫女?」瞠大雙眼,他幾乎由床上跳起來。「妳……」
一只小手按住他的唇,不讓任何令她傷感的言辭由他口中吐出。「抱我。」
不待他有任何響應,石嫫女主動摟住他的頸項,溫柔微溫的唇堵上他的嘴,熱切地親吻他。激情一觸即發,他們兩人都刻意避開心頭的不安和酸楚,只能擁抱一刻是一刻,再沒有回頭看的勇氣──
當所有劇情陷入僵局之際,適度的刺激是有其必要性的,劉罔市扮演的正是這樣一個角色。
「嘸啊,你就是那個讓偶們家嫫女『有身』的那個倫喏?你知不知道你害偶損輸多少『摳摳』?」在石嫫女表示不能再為她「服務」之後,身為婚友社社長的劉罔市,像一輛疾駛而來的火車頭登門造訪。
「罔市姨……」石嫫女快昏了。
她是知道劉罔市性子急,而且一根腸子通到底,但她沒想到罔市姨會「殺」過來指著鄂楠的鼻子大罵,實在令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鄂楠放下手上的計算機雜志,挑起眉尾看著登門問罪的歐巴桑。「妳哪位?」
「她是我老板啦!」石嫫女翻翻白眼,受不了他的遲鈍。
「嘿啦,偶速老板娘,『老板的娘』就速偶啦!」劉罔市八成是氣昏了頭,連自己講錯話都沒發現。
倒是石嫫女和鄂楠同時瞪大雙眼,互看一眼後,忍不住噴笑出聲。
「嘸你們是在笑什麼啊?」劉罔市豎起紋過的眉,原本就已經很不高興的情緒似乎變得更糟了。
「沒,沒事。」鄂楠還在笑,可是跟剛才比較起來,已經收斂很多了。「不好意思,請坐啊。」
他起身招呼劉罔市入座,以免她老像個變型的老茶壺般指著自己,視覺上挺不舒服的。
劉罔市雖然看不出他在玩什麼把戲,卻也不予置評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
雖然她今天來的目的是要興師問罪,可也沒必要折磨自己的雙腿,畢竟那雙腿已經很可憐了,得承受她超出標準範圍許多的體重。
「嘜講偶沒有提醒你喔,偶跟嫫女『她娘』是八百年的手帕交,啊你現在把她肚子弄大了喉,又害偶減嘆那麼多摳摳,來來來,你來看看這筆帳怎麼算啦!」不待石嫫女奉上待客的茶水,劉罔市早已迫不及待地「開堂問審」。
鄂楠直直地看著她,完全沒有半點逃避的意思。「老板娘,你覺得錢和嫫女的幸福比較起來,哪一樣比較重要?」
石嫫女倒水的動作頓住了,劉罔市張開的嘴也發不出聲音,一時間仿佛兩個女人全讓他的問句給擺平了似的。
「我當然也不願意擋了你賺錢的路子,孩子要來,老實講並不在我們原先設想的計劃里面,但我們總不能因為如此,就抹殺掉他出生的權利,你說是不是?老板娘。」
他冷靜地剖析事實,希望劉罔市也能理解他們的難處。
但有一點他始終沒有說出口,其實他是感謝那個孩子的到來,這樣可以幫他砍掉太多的競爭對手;畢竟他的女人太搶手,有太多男人覬覦她,令他很沒安全感。
劉罔市眨了眨眼,望了眼呆滯的石嫫女,幾乎在一瞬間便被鄂楠給收服了。
這個男人口才太犀利,不當業務實在可惜!
「可速你們這樣沒名沒混的,對小孩煮又公平嗎?」輕嘆口氣,劉罔市還是抓到問題的重心。
畢竟石嫫女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女孩子,她也是考慮很久才讓石嫫女進入這個行業,現在出了問題,雖然並不是在她的管轄範圍之內出的事,但她總覺得自己該負點道義上的責任,這樣一來,對石嫫女的母親、她的好朋友才有個交代。
「這個問題很好。」鄂楠的眉心緊緊蹙起,意有所指地看向石嫫女。「你怎麼不問問她怎麼想?她一直不肯給我答案。」
他也很悶吶,悶到快得內傷叫救護車了,結果她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索性直說不想談,他還能怎麼辦?他也有他的男性尊嚴,耶使已經被她的倔強磨得所剩無幾……
「蝦咪,速嫫女不肯喏?」不敢置信地瞠大眼,劉罔市當真懷疑自己耳背了。「你就有影架湯共哦。」
鄂楠有些動怒了,壓抑許久的情緒開始騷動,不安分地在血管里竄流。「不信你問吶,問她到底是誰不點頭。」
「嫫女?」
劉罔市從來不曾這麼听話過,她一向不是個太听話的女人,不然不會去搞個婚友社,還安排了不太光彩的相親代打;如果她曾接受別人的建言,她不會到五十幾歲仍然小泵獨處。
可是……石嫫女看起來就粉聰明的一個女孩子啊,怎麼會有這麼胡涂的時候呢?連她都被搞胡涂了。
埋怨地瞪了鄂楠一眼,石嫫女知道自己這回逃不了了。
對于劉罔市,她是感恩的。
撇開她是婚友社的老板不談,單就她和母親之間的感情、對她的呵護,就足以令她毫不別扭地叫她一聲「干媽」。
要不是老媽不準,說什麼未嫁的女人不能收義子女,怕當真有嫁不出去的一天,因此她們就一直維持在阿姨與佷女的關系,但實際上卻情同母女,因此她實在沒有辦法不面對劉罔市的質詢。
「罔市姨……」石嫫女試著扯開笑,可卻虛軟地看不出唇型上揚的弧度。「時間還早……」
「早?!」這個論調根本不通嘛!「後!八肚攏看鳥了?,還梭早?」
鄂楠垂下眼瞼,企圖掩蓋眸底的傷痛。
還是不肯點頭是吧?連她的長輩來質詢了,她還如此堅持,他是不是該讓兩人彼此都冷靜一下,好好思索未來的出口?
羞慚地拉了拉寬大的T恤,石嫫女想盡辦法縮小骯,卻依舊沒多大變化;那顆肚子就是在那邊不動如山,任何被掩藏的可能都沒有。
「可能她有更好的選擇也說不定。」見到她遮掩的動作,他忍不住月兌口而出,全然沒預想到這句話所可能造成的傷害。
石嫫女猛地抬起頭,她的眸底明顯地寫著難堪和酸楚,卻找不到任何足以反駁他的言語。
她知道他在意莫瑜的存在,不然那天不會問自己有關電話的事,但,這能表示什麼呢?就能表示他愛她了嗎?
或許他只是因為覺得私人領域出現了缺口,因而憤怒地發泄情緒吧?!
「啊嘸你速在講什麼肖話啊?」
石嫫女可以沉默以對,劉罔市卻受不了這些,鄂楠的口不擇言,讓她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嫫女要速有更好的選擇,她蔥下還要懷你的孩子喔?真是歹年冬厚肖人。」
如果氣氛不是那麼沉悶,如果兩人不是忙著各自舌忝舐自己的心靈傷口,或許現在的氛圍會變得爆笑也不一定,因為劉罔市著實搞笑,即使她自己全然沒發現。
可是現場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石嫫女甚至紅了眼,所有委屈涌上心頭,當下有了決定──
「罔市姨,妳先回去好不好?有些事我想跟他談談。」
送走了劉罔市,石嫫女慶幸劉罔市總還算是個見過世面的女人,不至于唆唆地賴著非求個答案不可,這議她松了很大一口氣。
她打起了精神,回到屋里去面對另一個難關。
「我知道你在意那通電話。」她沒給自己躊躇的空間,她想在自己還來不及後悔之前,將自己的不安一次宣泄完畢。「我跟他真的沒什麼,如果你不相信,我甚至不反對讓你們兩個人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