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說了句連自己都佩服自己、絕對超出她所能想象、超有水準的問話。「月眉,你不覺得這或許是一種改變生活的機會?」
雖然郎月眉很少提及她的家庭和私人生活,但她們都約略看得出來,郎月眉其實很不快樂。
一個沒有感情問題,卻明顯不快樂的人,通常最大的問題來自于家庭,所以郎月眉的問題其實不難猜測,要改變只是用心與否而已。
「改變……生活?」這個提議多誘人啊!她的生活里的確就是少了點刺激,那麼,偶爾瘋狂一下又何妨?
至少可以不必整天面對那兩個令人厭煩的「家人」。
經白睦琳這一提,連蕭嵐旅都沉默了。
如果一直讓郎月眉處在封閉的生活里,確實不是件理想的事,那只會讓她變得憤世嫉俗、月兌離人群!但是──
「呃,那個男人……除了要你撥時間陪他聊天之外,還有沒有什麼『不正當』的要求?」
什麼叫做「不正當的要求」?
郎月眉和白睦琳的眼呈現短暫的茫然,算算總共浮出四個問號。
稍稍環顧四周,在確定沒有任何人偷听她們的談話之後,蕭嵐旅略微不安地舌忝了舌忝唇瓣。「我的意思是,他有沒有說什麼『以身相許』之類的要求?」
突然之間,兩個專心傾听的女人同時脹紅了臉,忍不住臉紅心跳了起來。
「沒有啦!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啊?我像那麼隨便的女人嗎?就算他提了又怎麼樣?以你們對我的了解,我像是那種會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給『賣掉』的人嗎?」郎月眉失控了,頂著大紅臉對著蕭嵐旅大聲嘶吼。
「月、月眉。」扯了扯郎月眉的衣袖,白睦琳好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別怪我沒提醒你……」
郎月眉罵人的情緒被打斷,反而讓她的肝火燃燒得更旺,猛地回頭狠瞪了白睦琳一眼。「提醒我什麼?」
白睦琳無辜地指了指公司大廳,個個瞠目結舌地瞪著她們的「路人甲乙」,頓時汗流浹背、無地自容。
蕭嵐旅忍不住掩著嘴偷笑了起來。
哎喲,認識郎月眉也好一陣子了,她從來沒見過月眉曾有如此「人性化」的表現;通常不是冷冷淡淡的,就是像個啞巴似的不講話,這麼激動的情緒,她還是頭一回見識。
可見那個男人法力無邊吶!很難不令人期待。
轟∼∼
強力的刺激炸紅了郎月眉的眼,這下她不只臉紅了,整個人簡直可以用煮熟的蝦子來形容。
她從來沒做過如此引人注目的瘋狂舉動,如今竟全被這些可惡的女人們給激發出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的一面霎時她牙關發癢,好不容易戒掉的咬人惡習似乎在血液里蠢蠢欲動,急欲沖出她設下的自律柙籠。
「你們……你們簡直是……」她氣到發抖,連話都說得不完整。
「我們沒怎樣啊。」蕭嵐旅這個始作俑者倒是撇得一乾二淨,好整以暇地覷睨著郎月眉接下來的反應。
她這個人沒什麼特別的長處,就是裝傻功力一流、推卸責任一流……好吧,她承認自己搧風點火的能力也不賴,不然不會將郎月眉逼到這般田地,看起來簡直像只發春的母獅般毛躁。
「你這還叫沒怎麼樣?」後!受不了了!
郎月眉憤怒地伸手欲扯蕭嵐旅的手臂「行凶」,一旁的白睦琳眼見苗頭不對,長手長腳連忙箝制住郎月眉揮動的四肢,企圖壓下她的沖動。
「不要啊月眉!耳目眾多……」而那些人個個都可以當作「目擊者」,如果情況失控到血濺五步,那麼郎月眉想撇清都不可能了。
「該死!」郎月眉開始口不擇言了,難听話也關不住似地紛紛出籠。「該死的白睦琳,你放開我!」
羞憤令人抓狂,郎月眉惱恨地踢動雙腿,雙手直想扳開白睦琳的手臂,可惜兩人體型有些差距,讓她完全無法掙月兌,情緒也越形失控,怒火足以燒光方圓五哩之內的任何生物……
呃,蕭嵐旅和白睦琳不算,她們兩個人根本是怪胎!
白睦琳听不進她的警告,下意識將她抱得更緊。「不能放啊月眉,我不能讓你變成凶手,那我會內疚一輩子。」
蕭嵐旅不知何時已退到十步之外,遠遠的以臂環胸,像在看好戲般微揚嘴角,偶爾還發出兩聲哼哼冷笑──那是她對眼前上演的那場狽血劇的「評語」。
郎月眉焚紅的眼盯緊她的獵物。「你放開我喔!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憤怒使她力大無窮,好幾次幾乎掙月兌白睦琳的掌控,卻每每又氣力不足地敗下陣來。
「拜托啦月眉,我們好好談好不好?」
「沒什麼好談的!妳放不放?」
「不能放啊!」
「好,妳自找的,別怪到我頭上!」
就在白睦琳還搞不清郎月眉那句話的語意,陡地臂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第二章
可憐的鞋跟在郎月眉不知第幾回狠力地蹂躪下,逐漸衰老下支地搖搖晃晃;而現今,它正以它那可憐的疲累身軀,負載著郎月眉雖然輕巧,但對它而言卻猶如千斤鼎般的體重,搖搖欲斷地踩在醫院白色且充滿消毒水氣味的地板上。
這個味道讓它想起了太平間,一個足以讓任何生物、非生物都安息的地方,包括它那微不足道的生命……
于是,就在郎月眉稍停在醫院病房門口,打開房門重新踏出腳步準備進入探病之際,鞋跟好死不死地選在這個時候壽終正寢,「啪吱」一聲應聲而斷,讓來不及反應的郎月眉失去平衡地踉蹌了下,然後控制不住地往擺放在門邊的病床直撲而去──
「咻∼∼」
才在埋怨冷硬的病床撞疼了她的腰骨,冶不防頭頂傳來一聲輕揚的口啃聲,听起來輕浮且刺耳,令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看不出來你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投懷送抱哪!」
郎月眉在她的公司待了多久,陶之毓就無聊了多久,好不容易玩具送上門了,他怎能不好好地玩她一玩?
「可惜我這硬邦邦的手跟腳實在難以動彈,不然我一定好好地跟你來一場……」
「閉嘴!」不想讓耳朵听進任何一句什麼「翻雲覆雨」之類的難听話,郎月眉忙穩住自己的身軀,挺直的身影像極了戰事前鋒的女勇士,不假思索地截斷他未竟的話語。「收起你那不堪的下流思想,那不在我『負責』的範疇之內!」
好笑地挑起眉,陶之毓盯上她與正經八百全然連不上線的赧紅臉龐。「什麼時候摔角成了不堪的下流思想?我以為那是上得了國際台面的健康運動咧!」
「摔角?!」郎月眉一時听不出他的調侃,眼里浮起一片茫然。
「當然是摔角啊,不然你以為我想跟你『做』什麼呢?嗯?」特意強調某個字眼,蓄意讓她早巳偏頗的思想轉得更月兌離軌道。
哇咧!原來她才是想太多的那一個!
她滿臉臊紅地轉開臉,硬生生地將話題繞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大轉彎。「你晚餐想吃什麼?」哼!最好餓死他!
「晚餐吶……」陶之毓將左手枕到後腦,認真地思索起來。
郎月眉望著他,心跳陡地漏了一大拍。
陶之毓半躺臥的姿態,不經意透出一股佣懶且帶有一絲誘人的味道──她不知
道「誘人」這種東西有沒有專屬的氣味,但她就是如此荒謬地仿佛聞嗅到了那股不該存在的氣味。
不妙!她最好提點意見,然後趕快離開這團令人幾乎沉溺的曖昧氛圍才行。
「嗯,你覺得……披薩怎麼樣?」
披薩是她目前所能想象最簡便的食物,所以她完全不經考慮便月兌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