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達驊倒掛著眉,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
這女人還真是得理不饒人吶!他才說了一句,她就回了五六七八句;那不打緊,要緊的是她說自己瞧不起她的智商,其實她說反了,應該是她看不起他的智力才是真的。
忍住笑,他悶聲說道︰「我很懷疑,到底是什麼條件的男人,才有辦法征服你那顆老愛搞怪的腦袋?」
一她突然走向他,一只縴縴玉指戳刺著他的肩窩。「臭阿達!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老愛搞怪的腦袋?我這可是黃金頭腦欸,普通人求都求不到呢!叫你不要瞧不起我,你是听不懂人話嗎?」
「嗯!」忙擋住被她戳疼的肩,大手不假思索地包住她使壞的小手。「別再來這一招了,很痛欸!」
「廢話,不痛我戳你干麼?」
稍稍用力想將小手抽回來,可惜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覺得他似乎……不是很想放開?
「況且我還年輕,也不那麼急著將自己推銷出去,你不要亂點鴛鴦譜啦!」猛力一抽,總算達到目的,她的手自由了,她也莫名地感到安心了。
「當心留來留去留成仇。」
「你又不是我媽,管我那麼多做什麼?」
「上次祁媽媽來看你的時候,我答應過她要多關照你一點。」
「我是不介意你多關照我一點啦,可是連交男朋友的事都要管,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寬了嗎?」
「不會啊,你年紀輕不懂事,多個人幫你看看對象的好壞是絕對必要的。」
「我年紀輕不懂事?」說她搞怪、遲鈍她都認,可說她年紀輕不懂事她可沒法子認,畢竟她已經成年好些時候了。「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年輕不懂事了?」
「呃……」老實說,在見過她比例完美的窈窕身段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在身體的「結構」上,她不折不扣是個成熟的女人,可不知怎的,他就是對她放心不下。
「說不上來了吧?」她抬高鼻孔冷哼了聲,像只驕傲的孔雀。「反正我就是不想讓少韋當我的男朋友,與其選他,我還不如選你──」
一時口快,她口無遮攔地發泄閃過腦海里的字串,卻在說了「你」字之後凝頓嗓音,更讓夜晚的溫度在瞬間凝降了幾分。
任達驊似乎震了下卻沒有答腔,但那雙漂亮的眼瞳卻較平常來得閃亮,在夜晚時分更顯分明,瞧得她心頭小鹿莫名亂撞,感覺臉龐不由自主地燒灼了起來。
「呃……那個……」完了,他說得沒錯,總有一天她會被自己這張嘴給害死;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竟在這敏感的時刻說了這麼該死的話,真是自作孽啊!「阿阿阿阿達,你別誤、誤會,我沒什麼……別的意思,你隨便听听就算了!」
語無倫次兼結結巴巴地撂下話,她猛地轉身往樓梯間沖,卻冷不防地撞上還未來得及被開啟的公寓鐵門。「噢∼∼」她哀嚎了聲,捂著撞疼的鼻梁蹲在鐵門前。
微嘆口氣,任達驊上前扶起她雙腿發軟的身軀,好心地讓她將大部分的重量全倚在自己身上。「干麼那麼急呢?痛嗎?」
眼角溢出一滴水珠,她疼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含怨的眼眸譴責他。
「來,我扶你上去。」
打開鐵門,摟著她的腰小心翼翼地往階梯上爬,然後盯著她找出皮包里的鑰匙,自然而然地接過手為她開門。
祁淇始終捂著鼻端,低垂螓首將鑰匙由鎖孔上拔了下來,然後沒敢抬頭地向他揮了揮手,鴕鳥地想躲回屬于自己的安全巢穴。
就在她要將門闔上的瞬間,他陡地伸手擋住門與牆面的縫隙,黑瞳灼灼地凝著她羞紅的女敕頰。「祁淇──既然你認為我比胡先生好上那麼一點,而我看起來還算順眼的話,那麼,我們交往吧!」
「嘎!」沒料到他會突然說得這麼明白,祁淇一時間張口結舌地不知所措。
微勾嘴角,他拉開之前被她攏上的門板,大方地切入她和門板之間,抬高她幾乎僵成化石的下巴。「好嗎?」
好嗎?她的眼帶著點迷茫、一點點慌亂,微蹙秀眉地看著他。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
吹了口氣,吹眯了她茫然的眼,趁著她無力防備之際,他,低頭吻了她──
※※※
失神地盯著玻璃帷幕上不經意飛過的飛鳥,祁淇的神情像極了思春的慵懶女人,除了臉上艷如玫瑰的潮紅之外,全身散發著掩不住的懶洋洋氣息。
那就是接吻的滋味嗎?不由自主地伸手輕觸微腫的紅唇,幾乎用不著回憶,那股差點沒被人將全身精力抽光的虛軟感又躍上心頭,引得她止不住地輕顫了下。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原本是為了逃避胡少韋的追求而求助阿達,演變到最後,竟成了自己和阿達之間莫名的擦槍走火?!
情況似乎轉變得太過突兀,但吊詭的是,她並不因此而感到討厭或沮喪,甚至有種變態的甜蜜感……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煩、煩吶!
「在想誰啊?淇姊。」一道清女敕的嗓音悄悄地在她耳邊響起,在未達到驚嚇她的程度里輕輕詢問。「在想我的淇姊夫嗎?」
「誰說我在想他?」不假思索地直覺反應,祁淇幾乎因這個問題而被羞海淹死。「我才沒在想阿達,一點都沒……熙嬉?」這丫頭什麼時候來的?她竟然一點都沒發覺。
頑皮地勾起笑紋,臧熙嬉逕自大搖大擺地坐上沙發,伸出食指在眼前搖晃。
「喔哦,淇姊,你好像不打自招了欸。」
哎∼∼那張臉紅得跟猴似的,說她不是在想男人,鬼都不信!
「什、什麼?」祁淇手忙腳亂地在桌上胡亂模索,卻什麼東西也不曾拿上手。「你今天怎麼有、有空來?」要死了!她結巴干麼?一個小丫頭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當然是偷溜嘍!」不然她哪有空可以到處亂跑?
「你偷溜!」冷不防地揚高聲量,卻又驚覺此舉似乎不太適宜,因為她正跟一個「偷渡者」處在同一個空間里。「那你……經紀人咧?他會不會殺到這里來?」
臧熙嬉的案子已經緊鑼密鼓在推動了,連她這顆明日之星也陸續被安排上熱門的綜藝節目、電台亮相,相信有不少觀眾已經注意到她的存在,她怎能還這麼任性呢?
漾起一抹邪惡的笑,臧熙嬉早有準備。「所以我們不能在這里待太久啊!」
「不、不會吧「」祁淇頓時感到滿天全金條,要抓沒半條,夭壽喔,她怎會惹上這個災星呢?「那你……」總不會要她開小差吧?
「我好久沒見到淇姊夫了,我去你家玩好不好?」雖然淇姊夫的表情不多,可是她就是愛看人家談戀愛嘛!
誰教經紀公司不準她傳緋聞,她只好以偷窺別人的小情小愛,來滿足自己的視覺享受嘍!
「不好!」她下意識看了跟臧熙嬉的海咪咪,不知怎地,心頭泛起一陣凝縮。「呃……他、他忙……」
「是喔?」晶亮的眼盯著她的心虛,臧熙嬉無害地笑著,卻讓祁淇忍不住頭皮發麻。「我記得淇姊夫很閑的,他不是你的專用司機嗎?」淇姊說東他不敢往西,加上完全免費,這麼好康的司機怎不給她遇上一個?
祁淇心虛地低下頭,認真地反省。
她真的把阿達當成自己的專用司機了嗎?每次穿裙子就讓他載,酒醉了也讓他載,連老媽由花蓮坐飛機過來台北,也同樣叫他載自己去接機,好像……她好像真的過度依賴他了耶。
包恐怖的是,她一直覺得理所當然,半點都不覺得有任何不妥,這樣算不算「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