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姚芝姬氣急敗壞地用氣音向她咆哮。
洪水仙無辜地聳了聳肩,指指她身側如巨人般高大的身影。
「嗯、嗯……」
「嗯什麼嗯?你便秘啊?」姚藝姬以為她還有話說,忍無可忍地再吼一次!
「咳!」咳嗽聲又響起來了,捂住的那張嘴卻沒有對她的手產生任何共嗚和振動,即使那兩樣「物件」,此刻是如此緊密地交貼一起。
「咦?」姚芝姬眨了眨美眸,瞳底滲出驚奇。「你什麼時候去學‘月復語’了?找怎麼都不知道?」
理論上,不管洪水仙喉嚨里發出任何聲響,她覆在水仙嘴上的手應該都會移到微幅的共振現象,但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如果那不是「月復語」,又會是什麼?
「我不會月復語也沒有便秘。」低醇的男音有點慍惱,極不給面子地在櫃台玻璃前傳到她耳里。「你到底賣不賣?」男人顯然有點生氣了,好看有型的眉高高聳著。
姚芝姬再也忍不住了,小手往櫃台里的桌面一拍,陡地沖動地站了起來。「你這個人真的很過分哦!我這里是高檔的精品店,只賣精品不賣女人;老娘是非賣品,要買女人麻煩你另尋他處,謝謝!」沒忘記身為老板娘的禮貌,末了她還咬著牙道了謝。
等一下她就要做一張「非賣品」的牌子掛在脖子上,看下次哪個不長眼的混蛋膽敢再錯認她是可以「買賣」的物品,她非砍了那個青仔樸不可!
她說得鏗鏘有力,卻讓兩位「听眾」傻了眼。
洪水仙木然地抽了一把魷魚絲往嘴里塞,專注的神態恍若正在欣賞金像獎的電影鉅作,兩只細長的丹鳳眼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男人受的刺激似乎比洪水仙還大,足足愣了將近一分鐘,才略顯呆滯地揚了揚手上的小盒子。「我不買女人,只買這個。」
姚芝姬羞惱地將美眸由他還算有型的臉上移開,大大的眼心不甘情不願地移轉到他手上揚起的物品,瞬間像點了穴似的,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手上的蒂芬妮水鑽別針——
「你……你說……你要買的、是那個?」她並不想結巴的,但她此刻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舌頭。
「是,我要買的是這個。」男人將裝著水鑽別針的小禮盒放到櫃台上,顴骨可疑地泛超微紅。「這個可以賣給我嗎?」強調似的,他指著別針。
「可可可、可以……」莫名地,心窩竄起一陣酥麻,沒意外地讓她羞紅雙頰——
奇怪,牙齒干麼互相撞來撞去?連她都不曉得自己上下排的牙齒,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培養出如此深厚的感情?
凝著她泛紅的粉臉,男人的眼微眯起來。「那什,可以刷卡嗎?」
「可可可、可以……」蠢死了!不會換個詞啊?她可是八面玲瓏的姚芝姬,怎會在這男人面前老犯結巴!?
洪水仙好笑地看著好友的反應,魷魚絲是越吃越順口,一把接著一把地往嘴里塞。
掏出白金卡,男人將卡片輕置桌上。「麻煩你了。」
「應應應、應該的……」噢,她想尖叫!像是從不曾見識過如此失控的自己,姚芝姬幾乎為自己全然夠不上水準的表現而驚聲尖叫!
她的腿,是軟的;她的手,是顫抖的;她她她……她到底是撞了什麼邪啊!?
呆滯地將別針包裝好,然後完成刷卡程序。姚芝姬將刷卡單遞給他,見他龍飛鳳舞地在簽單上簽下「尹逵」兩個字。
「這個,還給你。」仔細比對,恍若想將簽單和卡片上那兩個字瞪出窟窿來,姚芝姬才訕訕地將白金卡還給他。「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尹逵將卡片放進皮夾,臨走之前若有所思地凝了她一眼。
「還有什麼需要嗎?先生。」只知怎的,那一眼令她的臉更燙了,感覺血液不安分地在體內流竄。
他窮然又拿出皮夾,由里面抽出一張名片放到桌上。「小姐,你的神經可能太過緊繃了;我是個中醫師,有需要的話,可以到這里來找我。」
洪水仙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還很沒氣質地讓幾根「偷渡」的魷魚絲由口中「投奔自由」。
姚芝姬愣住了、呆住了,目送他點頭後轉身離去,直到從玻璃門後完全看不到他消失的身影——
「回魂了,小姐。」在她維持原神態、姿勢不動的三分鐘之後,洪水仙才好心地微笑著將她由呆愣的迷障里拉出來。
遲鈍地望了她一眼,姚芝姬看起來還不是很清醒。「嗄?」
「嗄什麼嗄?」洪水仙揉掉魷魚絲的空包裝袋,順手將它塞進腳邊的垃圾桶里。「人都走得看不見人影了,還不如看看他的名片來得實在。」拎起桌上的名片,她津津有味地「研究」起來。
「還、還給我啦!」姚芝姬羞赧地搶過好友手上的名片,帶著一絲莫名其妙的興奮,仔細地瞧清名片上的字——
回春中醫診所醫師尹逵曾榮獲第*屆杰出中醫師華佗獎現為中華民國中醫師協會理事、中華民國中醫婦科醫學會理事,暨肝健康協會理事。
翻面一看,則是寫明了看診時間,並特別注明周日和例假日休診。
百無聊賴地再撕開一包牛肉干,洪水仙的表情帶著訕笑。「夠了吧?就算你把那張名片瞪爛了,也變不出剛才那個男人來。」
「你在胡說什麼啊?」臉色潮紅地將名片收進皮包里,姚芝姬羞惱地瞪了好友一眼。「滿嘴不正經!」
「喲呵!到底是誰滿嘴不正經?」洪水仙彎起眼眉,丹鳳眼眯成了一條繽。「剛剛是誰說︰‘我這里是高檔的精品店,只賣精品不賣女人;老娘是非賣品,要買女人麻煩你另尋他處,謝謝!’的?嗯?」調侃似的,她故意將姚芝姬之前的宣言再重復一次。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姚芝姬脹紅了胳,差點沒因羞愧而中風。「誰教他……他……哎呀!反正就是他不好嘛!」她羞惱地跺著腳,辭不達意。
「哎呀!反正就是他不好嘛!」使壞地學著她跺腳的動作,洪麼仙樂得合不攏嘴。「人象根本沒那個意思,是你自已會錯意了吧!?」
「你還說!」惱恨地拍了洪水仙一記,姚芝姬俏臉上的紅潮未褪。「什麼爛朋友嘛!」
睨了她一眼,洪水仙無所謂地聳聳肩。「怎麼?我跟你交情很好嗎?少來攀親帶故那一套。」
「洪水仙!」極羞窘地,她再拍好友一記。
「…欸欸欸。」猛然吞下梗在喉間的牛肉塊,洪水仙虛喘似地拍拍胸口。「你媽沒跟你講,女人可不能這麼拍的,萬一把肛子里的小baby拍掉怎麼辦?」
「嗄?」這一听可非同小可,姚芝姬連忙拉張椅子坐下。
「你有啦?」
翻翻白眼,洪水仙實在受不了她總是這麼緊張。「有你的大頭啦!我可是都有做好安全桃施的喲!」開什麼玩笑?雖然已經三十歲了,但她還不想那麼早當人家的媽。
「是喔?」松了口氣,姚芝姬拍拍她的手背。「最好的方法是別再這麼玩下去了,就算我不為你擔心,你好歹也想想洪媽的憂慮吧?」
洪水仙在好幾年前就跟了那個有老婆的男人,雖然幾個月前水仙和那家伙分了,但一顆奔放的心卻沒有任何時間休息,男朋友是一個換過一個,她有說不出的排斥感。
「我媽是老古板,而且我老爸死了太多年,她說不定早忘了女人是需要滋潤的。」想起母親碎碎念的功力,洪水仙就嗤之以鼻。「她早就跟不上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