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你、認識那種人吧?」天!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她是否太不了解他,就傻傻地將自己交出去了?
「是啊,我是有幾個朋友在道上混。」他承認得一點都不心虛。「所以處理起來應該沒問題。」口頭上交代一下,萬事OK!
她驚懼地往旁縮移,一副被嚇住的樣子。
「你不會……也「混「過吧?」她的眼皮為什麼一直跳?難道他善良樸實的外表之下,實際上則是黑社會的龍頭老大?
「你說呢?」他皮笑肉不笑地又問。
「你、你別嚇我……」她又癱軟了,不過這次不是因為他的親密貼近,而是因為自我臆度產生的恐懼。
「如果我真的混過幫派,你就不再喜歡我了?」斂去極為輕淺的笑,江滄浪的黑眸里透著慎重。
「不,我才不會——」她猛然一頓,被他逼出的真心話反而嚇到自己。她已經這麼喜歡他了嗎?喜歡到不管他是什麼背景、什麼身分,她都全心接納他了嗎?天哪!她一定中蠱了!
「你果然很單純。」贊賞地模模她的臉頰,他對自己的眼光感到滿意。「三兩下就測出你的心意,證明你是喜歡我的。」
「我、誰、沒有……」韓婭織脹紅了臉,心髒已經無法再承受過多的驚嚇。一個晚上下來,她的膽子少說也被嚇了三五次,再這麼下去,她會嚇破膽的。「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起身拿起電話,他按下一組熟悉的號碼口「你要不要參觀一下我的房子?我打通電話。」
「嗯。」她點了點頭,听話的離開客廳到各個房間「參觀」。
她選擇由開放性的空間開始探查,第一個自然就是廚房。各式鍋盤一應俱全,雖然洗碗槽里有幾個空杯還沒清洗,但看起來還算頗為乾淨。
緊鄰著廚房的房間,看起來像客房又像貯藏室,日式的木質地板中間有塊小方桌,方桌上擺放著泡茶的茶具;木質地板上有幾塊坐墊,桌下采鏤空設計,方便喝茶者的腳擱置,不會因盤坐而雙腿發麻,是個極為體貼的設計。
然後剩下唯一一個房間,她卻站在日式房前張望,沒勇氣上前觀看。
「干麼站在這里?」江滄浪打完電話,輕聲走到她身後,伸手扶住她的雙肩。
「嘎?」不行了,明天她一定得到行天宮收驚不可,她可不想成為破膽而死的第一人。「你講完電話了?」他屬貓的嗎?走路都沒聲音,甚至連在水里走也一樣。
「嗯,放心吧,我朋友很快就會去處理你弟弟的事。」他認識的可不是小混混之流,十成十一不會出錯。
「真的沒問題嗎?」她還是有點擔心。
「放心啦。」看看手表,已經快一點了。「很晚了,該睡覺了吧?」
聞言,她的心髒又坐了一次「自由落體」。「我、我還不困……」
「你又在擔心什麼?」笑著搖了搖頭,江滄浪簡直拿她沒轍。「婭織?」
她擔心的事可多了。
擔心他的朋友夠不夠力,能不能圓滿地解決名俚的事;擔心萬一事情沒處理好,危害到她事小,危害到爸媽的安危可就慘了;她還擔心自己和他的事,兩個人才剛交往就進展如此「神速」,以後又會不會順利……
天啊!她又想到哪里去了?
「不管你在想什麼,我都不喜歡。」看到她深鎖的眉,料想不會是好事。「走啦,我們去睡覺了。」拉起她的手,他自然地往她唯一沒看過的房間邁進。
「滄浪。」掙開他的手,她無措地抓緊自己的領口。「我……我睡這間茶室就好了。」至少這里「安全」一點。
「茶室?」他揚起眉,似笑非笑。「我這里可不開*茶室*。」
意識到自己用詞不當,她又赧紅了臉。「不是啦,我的意思是……這個有茶具的房間就可以了。」哎——希望她的臉紅不會造成「影像殘留」。
「不行。」他搖了搖食指,一晃再晃。「看到沒有,桌下有個洞,而且旁邊放了許多置物箱,空間怎麼夠睡?」單就翻身就困難了,何況地板多硬啊,他可舍不得。
哪有多少置物箱?也不過三兩個而已,而且全堆高了起來,算算空間,還有三、四塊榻榻米的大小,半點問題都沒有。
「別考慮了,來啦!」他連哄帶騙,按壓著她肩膀的手微微施力,輕輕將她往房間的方向推。
「滄浪,我覺得這樣……不好。」好掙扎啊!想跟他多點時間相處,又擔心兩人之間的感覺因過度親昵而失去新鮮感,她舉棋不定地無法抬高雙腿。
「睡覺有什麼不好?」這是人類的基本需求,熬個一、兩天還可以,久了可吃不消。
「我沒有說不睡覺。」撥開他的手,她有點氣惱。「只是不要跟你睡。」她小聲地嘀咕。
「嗯?」他清清耳朵,假裝沒听清楚她的咕噥。
「我說我要睡這里。」算了,再怎麼爭都爭不過他這個干業務的,不如再重申自己的意思來得有效率。
「這里沒床。」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睡了不舒服。」
「沒關系,我堅持睡這里。」他總不至於勉強她吧?
深深看她一眼,江滄浪妥協了。「好,我去拿被子給你。」
第六章
地板真的很硬!
韓婭織睡在帶著茶樹香的木質地板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雖然後悔死了也嘔死了,她卻沒勇氣和面子去敲江滄浪的門。
都怪這張嘴巴,沒事逞什麼強呢?什麼該做不該做的都跟他做了,現在才來擺女人家的矜持,豈不無聊透頂?
算了,不想地板硬不硬的問題了,想想別的好了,也許想久了會有睡意也說不定。
想什麼好呢?想什麼才會令人愛困呢?
他以前在哪里念書,念的是什麼科系呢?他在哪里認識那些「混」字輩的朋友咧?他在進「遨翔」前做什麼工作,為什麼會選擇跑來跑去又累得半死的業務呢?
越想心越煩,也越來越沒有睡意,因為她發覺自己對他的了解等於零,除了他是個游泳健將之外。
看他住的房子也不小,單單這個日式房就和她的房間一樣大,理論上生活應該還過得去,那麼,他為什麼得晚上到公司的泳池去兼差當救生員呢?
噢!一大堆沒有答案的問題,實在煩死人了,教人家怎麼睡得著嘛!
「叩叩。」
听到日式紙門的木質門框響起兩聲敲門聲,抬起上身看到映照在紙門上的人形剪影,她的心跳莫名驚跳了下;要死了!他這麼晚來敲她的門做什麼?
「婭織,你睡了嗎?」他的聲音很輕,幾不可聞,像怕把她吵醒似的。她深吸口氣,背脊的酸麻戰勝理智,逼得她謹慎回答。「什、什麼事?」
「你怎麼還沒睡?」紙門上他的剪影扒扒頭發,卻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還不是一樣。」奇怪了,自己不睡覺,管她睡不睡做什麼?
「我……哎,不是啦,我是擔心你睡不著,所以過來看一下。」親親女友就睡在隔著一道牆的另一個房間,他當然睡得不安穩。
「我、我快睡著了,是你又把我吵起來。」哎——怎麼不知不覺又逞強了咧?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喔,那我很抱歉。」話雖如此,但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完全沒道歉的意思。
「既然你還沒睡,要不要出來聊聊?」大半夜的,要他孤零零的站在門外也挺殘忍,不如出來陪陪他,兩個人也較有個伴。
「半夜有什麼好聊?」他是豬頭啊?這里是他家,他干麼這麼君子咧?幾個小時前,在游泳池里,他怎不這麼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