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那是我的好朋友,最要好的朋友,我怎麼可以不顧他的安危呢?」韓名俚顯得有點太過焦躁,引起韓婭織的懷疑。
「名俚,你說實話,那個朋友……該不會就是你吧?」她開始頭皮發麻。
或許名俚不敢說是他自己闖的禍,用一個虛構的朋友身分來騙她;很多人不是都這樣嗎?不好意思明說,便用「我的一個朋友」,或「我的朋友的朋友」來代替,事實上,指的就是他自己。
韓名俚兩眼圓睜,神色駭然地瞪著她。
完了!單單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很不巧地猜對了!名俚果然又闖大禍了!
「你怎麼會惹上那些人的?」她深吸口氣,很不情願地接受這個事實。
韓名俚自知無法隱瞞,只得將過程全盤托出。「我……哎,就是在去打工途中,摩托車不小心擦撞到一輛破舊的私家車,從此就被那班人盯上了,不斷威脅我要錢,不然就要對爸媽和你不利。」更慘的是,還拖累了他那一班數不清的女朋友們,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那……一直供應他們金錢根本不是辦法啊!」那麼做,只會讓他們更食髓知味而已;今天要一百、明天要一千,誰知道他們何時會獅子大開口?
「不然呢?這種小案子,就算到警察局報案,他們也不見得受理。」而且那些人就算被抓了,也關不到幾天就放出來,到時候還不是又找上他?恐怕胃口還變得更大呢!
「你怎麼會惹上這種麻煩嘛!」她急得都快哭了。
「姊,我……對不起……」他也很後悔啊,但時光不能倒轉,不然他會小、心地不擦撞到那輛爛私家轎車。
她又氣又惱,大聲對韓名俚吼道︰「現在才說對不起有什麼用?!」
韓名俚低頭不語。看來姊這次是氣瘋了,她從來都不這麼大聲吼他的。
「婭織,電話喔!」門外傳來母親的叫喚聲,暫時將一場風暴壓了下來。
「等我想到辦法再說上不得已,她撂下話跑出房間,留下韓名俚苦惱地呆愣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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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你的聲音不太對。」江滄浪透過電話,很快發現她變調的情緒。
「沒什麼。」她擦拭著眼角的水珠,不敢告訴他弟弟惹出來的麻煩。
「真的?」他當然沒那麼好騙,尤其在兩人變得更為親密之後。「我以為我們之間不該有秘密。」他的語氣變得嚴厲,擺明了要她明說。
「別這樣,我心情好亂。」太多事情集中在這一天里發生;先是和他快速進展,之後又遇上弟弟的問題,她快無力負荷了。
沈默半晌,他低沈的嗓音傳了過來。「說出來听听,或許我可以幫你。」
一听到他溫柔的聲音,她的情緒無法控制的有些崩潰,帶著一點哭音,她細細說道︰「沒辦法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婭織,別哭。」似乎能感受到她的不安,他輕聲安撫。「說出來會好過一點,不管我能不能解決,至少我們可以共同商量。」
「可是……」她不想把煩惱推給他,更不想拖累他也惹上同樣的麻煩。
「不方便說話嗎?你到樓下等我,十分鐘後我們在你家樓下見面。」以他的個性,很難在遇到問題之後坐困愁城,他很快做了決定。
「滄浪……」她不知道這樣好不好?但他的提議的確讓她心動。
輩同商量——在不想讓父母擔心的情況之下,她很高興他能伸出援助的臂膀,讓她有點喘息的空間。
「乖,我們十分鐘後見。」不容拒絕地,他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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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人住啊?」坐在三十坪左右、裝演還算清爽的公寓里,韓婭織顯得有些局促。
「對啊。」由冰箱里拿出沖泡好的整壺冰咖啡,江滄浪拿了兩個咖啡杯到她身邊坐下。「我爸媽有他們自己的生活方式,多我一個人卡在中間多沒意思?而且一個人住方便多了,至少不用到哪兒都得報備。」他頑皮地朝她眨眨右眼。
「我也不用報備啊。」跟家里說一聲就好了,何必用到那麼嚴肅的字眼?
「哦?」他挑挑眉,將冰咖啡倒入杯中。「那你怎麼跟家里說今晚要外宿的事?」八分滿,不嫌多也不嫌少,一式兩份。
「啊?」她愣了下,兩頰微微泛紅。「我、我沒打算外宿……」她只想到兩人之間的約定,真的沒有想那麼多。
江滄浪故意將手腕置於兩人之間,指著上面的時間顯示。「十一點零七分,你不外宿,打算幾點回家?」他們都還沒開始談呢,這女人真沒時間觀念。
「我、談完就……回去。」突然覺得自己很笨,什麼都沒問就跟他回家,結果搞得自己進退兩難。
江滄浪陡地握住她的手,兩手交疊地放在她大腿上。「你以為談完之後,我會君子的送你回家嗎?」他像只打著壞主意的豺狼,不住在她耳邊吹氣。
「滄、滄浪……」她恨自己沒用,一靠近他就止不住渾身發軟。
「嗯?」玩上了癮,他輕嚙她小巧的耳垂。
「我不是……你、你說要幫我……」嗚——怎麼會變成這樣啦?!她似乎又笨笨地自投羅網了。她縮著肩,就擔心他又「色心大發」。
輕笑出聲,他拎起冰涼的咖啡杯輕觸她灼紅的頰側。「逗你的,誰教你那麼緊張?」跟他在一起,緊張是最不需要的情緒反應。
松了好大一口氣,韓婭織感覺很是無力。
好吧,她承認是自己多心了,但其間是否含括了自己的渴望?她簡直不敢細想,只能倉皇地喝著冰咖啡,企圖冰凍自己胡思亂想的腦細胞。
「可以說了嗎?你遇上什麼問題解不開?」他很懷疑像她這麼單純的女孩,會遇上什麼解不開的大麻煩。
韓婭織瞟了他一眼,支支吾吾地將韓名俚遇上的麻煩敘述一遍,看他面無表情地不發一語,她連大氣都沒敢喘一下。
「就這樣?」等她說完大約十秒鐘,他終於開口問道。
「什麼就這樣?你不覺得問題很嚴重嗎?」她都快嚇死了,他竟然說「就這樣」?好像她的煩惱是庸人自擾似的。
「嗯,這麼說吧。」他咽下口中的咖啡,抿了抿唇後說。「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朋友,不過聰明人會選擇*多樣化背景*的人做朋友。」
「什麼叫*多樣化背景*的朋友?」朋友就朋友,還有分背景是白的還是花的嗎?又不是在拍藝術照。
笑嘻嘻地揉亂她的發,他將額頭抵住她的。「就說你單純吧?你那個弟弟八成跟你一樣,*單蠢*得不可救藥。」語帶嘲諷,一次刮了兩個人的胡子。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再笨都听得出來那些話不好听,眯起眼將他的臉推離一臂之遙,氣鼓的雙頰像吹了氣的氣球,圓潤飽滿。
「像你這種個性,看到*混*字輩的人就嚇得要死,自然不可能和他們有什麼交集或來往,但這就是你失算的地方。」舒服地癱靠沙發椅背上,他蹺起二郎腿搖晃。
「遇到那種人躲都來不及了,當然不可能跟他們來往,這怎麼能說是失算呢?」她理所當然地反駁。
睨了她一眼,他好笑地反問︰「好,那我問你,遇到這種事你會怎麼處理?」
「我……我就是沒辦法處理啊。」不然她坐在這里干麼?
「所以嘍。」喝光杯子里的咖啡,他坐直身體再倒一杯。「我所謂的*多樣化背景*,就是三教九流的朋友都要交,不用多,三兩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