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我……"她咬了咬唇,將話筒推開了些。"飄哥哥,我可以……跟朋友出去玩嗎?"她把視線轉向鳳飄鳴問道。
"去啊,記得叫他送你回來。"鳳飄鳴維持原有姿勢,平聲地答允。
"喔……"官暖暖顫抖地將話筒重新貼回耳翼,她力持平穩地說︰"小楊,我馬上下樓。"她掛上電話,跑回房間火速地換了件衣服,拎起鑰匙便頭也不回地往門外沖,連多看一眼鳳飄鳴的勇氣都沒有。
其實听了楊譽翩的話,她知道自己多少有賭氣的成分在里面,她想賭自己在飄哥哥心里是不是還佔有那麼一小丁點的分量……
當然,她不意外地得到一個令人心碎的答案,她放棄電梯,腳步紊亂地踩著階梯,因為她不能讓自己有思考的空間,不然她會心碎而死。最後,她狼狽地哭坐在二樓的樓梯間,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力量——
令令令
鳳飄鳴呆坐著,電視畫面一幕幕閃過,他卻茫然地不知它到底在演些什麼。
你都不知道人家暖暖有多搶手,你動作再不快點,早晚被人給搶走!不期然地,母親的話躍人他空茫的腦袋,他輕輕震了下,低下頭把臉龐深深地、深深地埋進放在大腿上的手掌里她的男朋友叫什麼?小洋?叫得還真親熱!
不只在村子里,現在連在台北都有人開始行動了;這對他而言不啻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終于有人願意大發慈悲,把從小黏他黏到大的麥芽糖從他身上拔走,他就要如願地解月兌了,這時候是不是要開瓶酒來慶祝呢?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他抓起外套,搭電梯沖到地下室,開著車直奔酒吧,卻不意在酒吧里遇見三個死黨——邵慕風、雷颯和谷胤揚,三人的臉色擺明了沒好事發生。
只有他一個人痛快,但眼睜睜地看著另外三人煩心好像是件不道德的事吧!?
為了不破壞三位俊男兀自煩憂的美感,他聰明地選擇獨樂樂,獨自品嘗即將甩月兌大麻煩的快感,只是……
為什麼美酒下了肚,卻全化作一股股濃烈的酸水,酸得他五髒翻騰、抑郁難解?
令令令
闢暖暖在她原本的房間窩了一夜,天才剛亮,鳳飄鳴便猛力敲著她的房門,驚擾了她的呆滯,她抹掉明顯的淚痕,卻抹不去腫脹的眼皮,她吸吸鼻子,過了好半晌才打開門。
"你……"鳳飄鳴的拳頭還停在半空中,看到她兩眼紅腫,他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下。"回來就好。"他冷冷地說了句,轉身走進客廳。
昨晚他喝酒喝到兩點多才進門,發現她不在他房里。他瞪著天花板一夜無眠,直到天亮才想起還有這間客房;料準她沒有玩通宵不回來的本事,他沖動地跑來敲門,果然她就在里頭窩了一夜。
"飄……"一開口,發現自己聲音粗啞難辨,她趕忙清了清喉嚨。"飄哥哥,你今天怎麼起那麼早?"他不都睡到上班快來不及了才起床嗎?
"干麼?礙到你的眼啦?"他不想對她凶的,可語意不善的言辭就這麼管不住地月兌口而出。
闢暖暖一陣暈眩,她虛軟地扶著門框,斂下紅腫的眼瞼,掩去受傷的神情。"怎麼會……應該是我礙到你的眼才是——"
"你在胡說什麼?"他皺起好看的濃眉,強迫自己別把眼楮看向她。
"我知道飄哥哥在生我的氣。"從小到大,她不曾見過他以這般冷淡的語氣對她說話,也不曾對她說出如此傷人的字眼,如果這不是生氣,她不知道會是什麼理由。
"哈,我心情好得很,哪有空跟你生氣?"他兀白干笑兩聲,抖開報紙隔開兩人之間的空間,像在對報紙說話似的。
"真的?你的心情真的很好嗎?"為什麼她感受不到?
"當然。"他佯裝認真地看報,甚至沒發覺手上的報紙上下反置,他可有可無地跟她對答。
"你難道不氣我……昨晚跟朋友跑出去玩?"她希望他是生氣的。她從不曾體驗這樣矛盾的心情,從小她就怕飄哥哥生氣、不理她,唯有這次,她希望他生氣,至少表示他還在乎她…
鳳飄鳴在報紙後面無聲地深吸口氣。"我不是讓你去嗎?既然經過我同意,我又何需生氣?"他應該理更直、氣更壯,可听起來卻該死的口是心非。
闢暖暖揪緊領口,受傷的心龜裂出密密麻麻的裂縫。"飄哥哥,昨晚……我出去以後,你也出門了嗎?"她在樓梯間哭了好久,回到家時竟發現屋子里整個空空蕩蕩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出門必須向你報備了?"她還沒弄清楚這是誰的地盤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為什麼要這樣曲解她的好意?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不耐地拉高聲音。
"飄哥哥,我只是關心……"難道連這一點小小的關心他都不準?
"我叫你這麼做了嗎?"他煩躁地打斷她的話,隨即發現自己的失態,他轉用輕松的口氣說︰"其實讓你知道也沒什麼不可以。"
闢暖暖泛紅的眼重新點起企盼的火簇,她咬著唇等待他的下文。
"昨晚我的確出門了,也確實玩得很愉快。"他佯裝愉悅地"交代"自己的去處。"先是蘿莎、然後是海琳、娜娜……她們不愧是最懂我的女人,個個侍候得我舒舒服服、通體舒暢——"他故意說了一大串女人的名字;故意把情境形容得暖昧。
闢曖暖閉上眼,她快速地撇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一絲一毫懦弱的模樣,雙手卻不得不更用力地抓住門框,就怕虛軟的雙腿再也撐不住她全身的重量。
被了!真的夠了!她沒辦法再承受更多的心痛,她明白自己真的走到不得不死心的地步了鳳飄鳴僵硬地撐著報紙,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或許等她說句調侃什麼的話,然後,他們之間就會又回到昨天以前那般和樂的生活,他依舊是她的飄哥哥,而她,理所當然地是他的胖妹——
"飄哥哥。"
不知等了多久,終于听到她熟悉的呼喊,他的喉結滾動了下,把亂七八糟的思緒重新拉回軀體,等著她繼續說下去,但他料想不到他等了半天,等到的竟這種言辭——
"一個月,請飄哥哥再容忍我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就會回村子去。"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沒有重量地飄浮在空氣中。
空氣變得凝窒,突然間報紙霍地被甩開,不再阻隔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說什麼?"他眯起眼,眸底閃動的光芒是驚愕、是不敢置信,還有……連他自己都理不清的復雜情緒。
"我說再一個月,我就要回村子里去,不再留在台北了。"她始終低著頭,讓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然後呢?"他的嗓音里有幾不可辨的悸顫,但各懷心事的兩人都沒發現。
"然後?"她輕問,又輕輕地回答。"也許相親,也許找個人嫁了……"她凝住聲,再也無法往下發音。
"就是不回台北了?"他屏住呼吸,酸澀的雙瞳定在她低垂的發間。
闢暖暖只能微微點下頭,算是回答他的問題。
"隨便你!"
他低咆了聲,霍地起身頭也不回地甩門離去,只留下官暖暖小小的身體貼緊門框,無力負荷心碎地緩緩向下滑去,終至蜷伏在門邊低泣……
第八章
默默地,屬于她的東西一件件地又回到客房,原本該是成雙的物件,逐漸變成單一、孤零零地留置在主人房……
"胖妹,你可不可以快點?"鳳飄鳴杵在客廳向廊內大喊。"說你胖你就喘,再這麼拖拖拉拉下去,你真會變成大肥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