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司徒行雲聞言喜出望外,沒想到會這麼容易,早該用這一招逼她就範。
「你什麼時候可以把劍拿給我?我想盡快取回我心愛的劍。」這是真的,她很想念赤燕,尤其想拿它來砍司徒行雲。
「這要費一點功夫。」哇,她真是個急性子,說要就要。「我得先避開我哥,才有辦法到劍房拿劍……」
「到底什麼時候?」她可沒有時間蘑菇,她還要收拾包袱,計劃該怎麼逃亡。
「那就明天晚上好了。」小辣椒一顆,夠辣。「明兒個晚上,咱們在這地方相見,你看如何?」
「好,就明兒個晚上。」到時候她會連同包袱一起準備好,離開劍隱山莊。
「就這麼說定。」司徒行雲高興死了,他做什麼事都比不上司徒行風,這回總算可以早他一步。
得到肯定的答覆以後,司徒行雲高高興興地離開,反倒是周湘齡腳步蹣跚,完全提不起勁。
她就要離開劍隱山莊了,那很好呀!反正當初也不是她自願來的,她終于能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離開暴君一樣的司徒行風,她應該振臂大聲歡呼,不應該垂頭喪氣。
盡避不願承認,但她確實已經對劍隱山莊產生感情,如果她現在回去,她會很寂寞的。
不,不對,現在她就算想回去也回不去,別忘了當初是她自個兒離家出走,如今有什麼顏面回家?她可不想回去被哥哥嘲笑,或者更糟,被花橙蕾嘲笑,那將是她人生最大的惡夢。
周湘齡一想到天下之大,竟然沒有一處可以容身的地方,不禁悲從中來。
當她踏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司徒行風的房間,卻意外發現司徒行風早已回房,臉色比她還要凝重,看起來比她還要累。
「你不是有急事下山嗎?」都是他說要下山,她才跑去小溪洗澡,這一切都是他害的。
「對方臨時無法赴約,只好又折返。」他聳肩,眼楮下方的陰影顯示他沒睡好,這也難怪,他要處理莊務,又得掌管城里的鋪子,每天都忙到子時甚至丑時才能回房間睡覺。
「小表,過來幫我按摩一下肩膀,我快累死了。」司徒行風積習難改,仍是動不動就要她做牛做馬。周湘齡偷偷對他做了一下鬼臉,心想他們兄弟果然一樣討厭,都愛欺負她。
「小表!」他狠瞪周湘齡,瞪得她深覺小命難保,連忙爬上床幫他大少爺按摩肩膀。
自從她來到劍隱山莊以後,學的功夫可多著叱!蹲馬步、打拳、幫司徒行風洗衣腳、幫司徒行風倒水、幫司徒行風按摩……仔細想想幾乎都是待在他身邊跑龍套。
等她離開後,她一定會想念這里的一切。
周湘齡想。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她恨透被強行帶回山莊,然而一旦習慣了山莊的生活,會覺得跟大家同進同出的生活也不錯,至少有伴不會無聊,而且她也跟幾個新來的學徒結為好友,她若突然消失,想必他們一定也會難過和不舍吧!
一想到自己明兒個就得離開,周湘齡的眼眶泛紅,按摩的手勁自然減輕,終于引來司徒行風的抗議。
「喂,小表,你給我認真按——怎麼了?」抗議到一半,司徒行風才發現到周湘齡不對勁,于是皺著眉頭問。
「我很好。」糟糕,怎麼哭了?「只是眼里突然跑進沙子,沒什麼要緊。」
這是最爛的借口,連三歲小孩都不會拿來用,他會相信才有鬼。
「小表——」司徒行風抓住周湘齡的手臂將她拉近,這是他們兩人打從他喝醉酒那一夜,第一次如此靠近。
周湘齡的心照例怦怦跳,至于司徒行風也沒有好到哪里,情緒反應也是很奇怪,他甚至還想吻她。
「你有事情瞞著我,我勸你最好一五一十全說出來,省得我發火。」他松開她的手臂,將臉轉向另一邊用手扒自個兒的頭發,不想過去十天的忍耐付之一炬。
「我沒有事情瞞你,你還要我再繼續幫你按摩嗎?」她瞞他的事情可多著了,除了隱瞞她的身分之外,還隱瞞對他的感情,其實她上在第一眼看見他那時候就喜歡上他——
「小表,你又怎麼了?」周湘齡突然僵住的身體和倏然轉為痴呆的表情,都讓他很不放心,他的隨從似乎受到什麼天大的震撼。
「沒、沒事。」這個震撼確實太大了,她一向就討厭男人,把男人視為洪水猛獸,可她居然只消看司徒行風一眼就喜歡上他,真是太可怕了。
「啟稟莊主,我突然覺得胸口很不舒服,可以到外頭走走嗎?」她不應該喜歡上他,這有違她的原則,她要面對天地懺悔。
「小表,你不要緊吧?」司徒行風很擔心她的狀況。「你要不要去藥房拿藥,或是下山找大夫看看?你的樣子很不對勁。」仿佛遭到天打雷劈。
「不必,莊主,我只要一個人出去散步就行了。」她要好好理清自己對他的感覺,說不定只是一時迷惑,其實她一點兒都不喜歡他。
「好吧!」既然周湘齡堅持要一個人清靜,司徒行風也不留她,就放她一天假好了。
周湘齡思考了一整天,仍沒想出答案。一直到夜深人靜,她終于確定光靠她一個人的力量一輩子也找不到答案,除非有人幫她。
折騰了一整天,現在周湘齡可真是又髒又臭,難得司徒行風恩準她今晚可以睡在空的客房,她就把握留在劍隱山莊的最後一夜,好好洗一頓澡。
周湘齡發現澡堂無論多晚,都會有人光顧,她唯一能月兌逃衣服盡情享受水流滋潤的地方,只剩山莊後面的小溪,她也不客氣地在最後一晚使用它。
「嗚呼!」她像是剛出浴的楊貴妃,在月光下戲水,一邊還頑皮地將水往自己的臉上潑,然後假裝有人在後面追她,在溪里跑來跑去,景色煞是美麗。
不遠處的司徒行風看呆了,他因為擔心周湘齡而睡不著覺,深夜跑來溪邊散步,卻意外發現周湘齡的真面目,原來她就是那位神秘女子,困擾他多時的隨從,果然是個女人。
有一刻,司徒行風想沖出去質問周湘齡為什麼要騙他?但他隨即忍住掐死她的沖動,因為他還想知道,她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他?
悄悄從陰影中退開,司徒行風決定現在不是出面的時候,打蛇打七寸,他會尋找最好時候。
第6章(1)
翌日,該是離別的時候。然而周湘齡發現她沒有多余的時間感傷,因為司徒行風的一雙眼楮,始終追逐著她。
「小表,你又做錯了什麼事?莊主好像在瞪你呢!」李勇今兒個代替王坤訓練新人,他比較沒那麼嚴厲,對人也比較有耐心,對周湘齡尤其親切。
「我、我不知道。」她自己也一頭霧水。「我今兒個什麼事都沒做錯,我也不曉得莊主為什麼生氣。」
「我也被瞪。」一旁的新學徒心有余悸。「我不過是和小亮說了幾句玩笑話,就被莊主瞪到現在……」
「小亮?」
「他叫周葛亮不是嗎?」新學徒解釋。「我就叫他小亮,比較親切。」
莊主都沒喊得這麼親熱了,難怪他會被瞪,死了活該。
「我勸你下回在喊別人小名之前,先掂掂自己的命有多重,再決定該不該隨便幫人亂取外號。」小表是莊主指定的稱呼,他竟然敢隨便亂改,不得不佩服這個新人不知死活。
「啊?」新學徒嘴巴張得大大的,根本不曉得李勇在說什麼。
李勇拍拍新學徒的肩膀,不怪他。就連他們這些跟司徒行風一起長大的兄弟,都搞不懂司徒行風最近在想什麼,他一個初來乍到的小毛頭能懂個屁?不被他的醋意淹死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