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
當她下班回到家,尹昊征早已煮好飯等她。
她看著他的眼楮,懷疑自己會迷失在他憂郁的眼神之中,永遠不知道真相,他到底想隱瞞什麼?
「怎麼了?」臉色怪怪的。「你是不是感冒了?」
尹昊征模丘靜書的額頭,一臉憂心。
她知道他有心事,但他選擇不告訴她,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追問。
「我沒事。」丘靜書笑笑,也開始想擁有自己的秘密。
吃完晚餐以後,他們循例一起窩在沙發上看新聞,里面剛好提到一則飆車少年手持開山刀四處亂砍人的新聞,尹昊征的臉當場刷白,緊張地四處找遙控器。
丘靜書看著他,希望他能說明,何以他每次看到這類新聞,便會立刻拿起遙控器轉台,臉色蒼白得跟鬼一樣?
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就像許皓白說的︰他渾身上下都是秘密。
第九章
尖銳的引擎聲劃破安靜的校園,十四、五歲的少年成群結隊來到校園找人,行徑極為囂張。
不曉得是踫巧,還是少年們早就算好時間。當他們到學校找尹昊征的時候,正好是下課時間,所有同學都沖出來看熱鬧。
「征哥,追風車隊又來搶地盤了,你趕快下來!」
「他們說你如果不敢去,就是孬種,就沒有資格當老大!」
「征哥!」
「嗚呼!」
GA車隊的隊員找人找到校園來,在二樓陽台居高臨下往下看的尹昊征,除了尷尬以外,還有憤怒。
「青蛙仔說你是孬種!」
青蛙仔是追風車隊的老大,也是尹昊征的死對頭,把他拾出來就對了。
「我馬上下去!」尹昊征朝著學校圍牆外的兄弟們嘶吼,書包也來不及背,六刻就沖下樓,跳過圍牆和車隊成員會合。
同學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導師說過,如果尹昊征發生什麼事一定要立刻向他報告,不能默不做聲。
于是班長立即跑到教職員休息室,跟導師報告尹昊征剛被一群不良少年載走了,這些少年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一把開山刀,好像要去火並。
導師一听見尹昊征被車隊的人載走,一面通知其它教師幫忙報警,一面拿起摩托車鑰匙打算去追人。尹昊征最近好不容易才有轉好的趨勢,絕不能讓他又被那群壞朋友帶壞。
導師年輕、熱情、充滿教育熱誠。
即使明知GA車隊是這一帶有名的惡少,仍然孤軍奮戰,不怕死地跟在車隊後頭跑,目的只是為了喚回他的學生。
「尹昊征!」
老師驚險飛車,想盡辦法追上尹昊征,不讓他做傻事。
「老師?」尹昊征愣愣地看著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年輕臉龐,導師正冒著生命危險,努力跟上車隊。
「不要做傻事,趕快回頭!」導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跟上車隊,轉眼問又落後。
「那個老師真是哩嗉耶,撞死他。」阿勝不曉得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腦筋正動到導師上頭。
「不行!」尹昊征緊張極了。「你們不可以撞老師,千萬不可以!」
「哈哈哈!」阿勝覺得尹昊征緊張的模樣很好玩,于是急催油門調頭朝老師的方向騎去。
「快跟上阿勝!」尹昊征要載他的兄弟也跟著調頭。
「安啦,征哥。」對方一面笑,一面調頭。「勝哥只是跟你的老師開玩笑,不會真的撞他。」萬一撞死對方可是要坐牢的,他不會這麼傻。
問題是凡事都有意外。
也許阿勝真的只是想跟導師開玩笑,但他的煞車不知道是臨時故障,還是真的恨導師成功讓尹昊征回心轉意,總之就是沒踩煞車,往導師的摩托車直直地撞過去。
「不……」親眼目睹這一幕的尹昊征簡直快瘋了,阿勝居然去撞老師!
「不要!」拜托誰來告訴他,這一切只是噩夢!他最好的朋友沒做這種事,沒騎車撞他的老師,也沒強迫他手拿開山刀在街頭橫行,一切都只是做夢。
「砰……砰!」
摩托車互相撞擊發出的巨大聲響,像來自地獄的咆哮,震撼天際。
「不!」然而真正被震碎是尹昊征的心,是他的靈魂!
「……不……」睡夢中的尹昊征以為自己現在仍處于國中時期,靈魂仍徘徊在過去的噩夢中無法解月兌。
「……不……」最關心他的老師,不能被他的好朋友撞死,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不‥」尹昊征像彈簧似地從床上坐起來,勉力擺月兌噩夢的糾纏,代價是全身冒冷汗。
「怎麼了,你又作噩夢了?」丘靜書被他突兀的驚叫聲嚇醒,也跟著爬起來,睡眼惺忪地問他。
「沒事。」他是作了一個他最不想作的夢,都怪稍早那則新聞。
「你到底夢見了什麼?」她已經受夠他半夜驚醒,卻只會跟她說沒事,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像白痴。
「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噩夢,真的沒什麼。」他頻頻用手拭汗,看得出來這個夢真的很「普通」。
「你當我是笨蛋嗎?普通的噩夢你會滿身大汗?」她不悅地駁斥尹昊征,希望他能跟她談實話。
「天氣太熱。」他閃爍其詞。
「比不上我火氣大。」她再也忍不住發火。「Howard說得對,你根本不想讓我了解你,只想獨佔我,只想滿足你自私的佔有欲。」而她居然傻到以為他愛她!
「Howard?」听見這個名字,尹昊征眯眼。
「許皓白,你應該認識他。」
他當然認識這混賬,當年這小子像牛皮糖似黏在她身邊,和他爭奪靜書。後來雖然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而退出,但已足夠讓他火大,別看許皓白這小子外表滑稽可笑,但內在其實頗有才華,和靜書既是競爭對手,也是合作伙伴,情況和他和靜書類似。
「許皓白,你去找他了?」不同的是,許皓白比自己更能激起靜書的潛能,這是他討厭許皓白的主要原因,要說是危機感也行,總之,許皓白是一個強勁的對手,而且非常不幸早在半年前就回國。
「對,還去听了他承辦的演唱會。」丘靜書沒好氣地點頭。「我必須老實承認,他的演唱會辦得比我精彩多了,我不如他。」
「我不知道你還偷偷跟許皓白見面。」他不喜歡她的說法,她所有承辦演唱會的技巧都是他教的,這麼說等于是否定他的能力。
「我想跟誰見面就跟誰見面,不需要跟任何人報備。」她火大反擊。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沒有限制她行動的意思,只是希望互相尊重。
「我已經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根本不讓我了解你!」如果她誤解了他的意思那很抱歉,但他若是下高興就該說明,不要光會跟她打哈哈。
「你這麼說,並不公平。」他額頭冒出青筋,顯然在忍耐。
「如果你真的覺得不公平,就該告訴我發生什麼事,而不是只告訴我你作了一個噩夢。」那才真正叫不公平。
「真的只是一個噩夢。」他左閃右躲,就是不願意告訴她夢境的內容。
「才怪。」她嗤之以鼻。「你根本當我是傻瓜,把我當白痴耍。」她再也不要听他胡扯。
「我先回去好了,讓彼此都能冷靜下來。」不要再做這些無意義的對罵。
尹昊征翻身下床,穿上衣服,眼看著就要離開。
「你看吧!」但他逃避的行為反而讓她更光火。「每次你遇見不想面對的事情,就是這種態度。」逃避。
「我只是不想吵架。」這是正確的態度。
「但我寧願吵架,至少我可以藉由吵架知道你在想什麼。」說來可悲,已經在一起多年的戀人,居然得透過這種方式了解對方,她還能不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