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衣服的猴子?」韋皓天眯眼,知道她是在指他。
「對啊!」她聳肩。「有些人衣服穿得再好,外表打扮得再瀟灑,還是月兌離不了原來的影子,怎麼看都不對勁。」
他的出身就是他的影子,無論他怎麼努力裝扮自己、改變自己,黃包車夫的出身還是緊緊跟著他,她就是這個意思。
緊緊勒住手中的馬鞭,韋皓天有一秒鐘的時間考慮狠狠抽郝蔓荻幾鞭,最後還是忍住。
「不對勁就不要看,沒人勉強你!」忿忿地丟下這一句話,韋皓天跨大腳步走出客廳,不跟她計較。
「誰要看啊,哼!」郝蔓荻氣得將下巴轉向另一邊不看韋皓天。
正巧韋皓天也不想理她,並在馬僮的協助下跳上黑色的駿馬,馬鞭一揮便跑得不見人影。
待他走後,郝蔓荻才將臉轉回原來的位置,悶悶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大門口。
……什麼嘛!騎馬也不邀她,真是一個沒風度的男人!
郝蔓荻基本上是一個優秀的女騎士,在法留學時期,還參加過當地舉辦的騎術比賽,獲得了不少座獎杯。
她很愛騎馬,只要有騎馬的機會絕不放過。不過她雖然喜歡騎馬,但還不至于喜歡到去求韋皓天的地步,她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呢!
「張媽,幫我準備一些吐司、果醬和牛女乃,我要再吃一次早餐。」並且不管他的禁令吃那些「洋鬼子」的食物,看他敢對她怎樣?
「好……好的,太太,我馬上去拿。」兩邊都是主人,姆媽就算為難也得听令,按照郝蔓荻的指示去準備西式早餐。
郝蔓荻又重新回到餐桌上坐好,好整以暇地等待姆媽將桌面收拾干淨,換上睽違已久的西式早餐。
她滿足地看著眼前的吐司、果醬和牛女乃,總覺得最後一次吃這些東西,是上個世紀的事,她簡直想死它們了。
郝蔓荻優雅地拿起其中一片吐司,在上面抹上她最愛的隻果醬,放入嘴中細嚼慢咽,順便欣賞一下外面的景色。
其實這座莊園真的很美,郝蔓荻在心里默認。
它不僅景色優美,並且佔地寬廣,又經過完善規劃,儼然就是一座小型私家花園,難怪韋皓天會這麼驕傲。
想起韋皓天,她就想起他連日來的惡劣行徑,免不了一肚子火。但她也同時想起他穿著騎裝的帥氣模樣,下月復不由得傳來一股騷動。
她生氣地嚼著吐司,罵自己沒用。明明就和他吵架,還老想著他的擁抱、他的吻,人家根本無所謂,還快快樂樂地單獨去騎馬!
說來說去,郝蔓荻在意的就是他騎馬不邀她,也沒問她到底會不會騎馬,就一個人駕馭駿馬,享受馳騁之樂!
郝蔓荻以為韋皓天已經走遠,獨自勇闖樹林,事實上他確實繞了一圈,讓身體出了相當多的汗,才又回到主屋附近。
和郝蔓荻一樣,他的心情也沒多好。昨天她竟然該死地沒有主動過來找他,任憑他一個人摔東西、月兌衣服、洗澡,她卻始終沒有打開那扇相連的門。
或許他該把那扇門給拆了。
韋皓天郁郁地想。
他不該管什麼上流社會的規矩──夫妻各睡一個房間,中間只隔一扇相連的門。這些規矩,對于增進夫妻感情,一點幫助也沒有。
韋皓天萬分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遵守規矩,但他只要一想到郝蔓荻不久前對他說的話,立刻又覺得遵不遵守規矩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傻瓜。
我只是以為自己看見了一只穿著衣服的猴子,覺得很新奇而已。
他忘不了她對他衣著的嘲諷,那比什麼都要傷他。
為了配得上她,他勤看服裝雜志,請教專業的裁縫師要怎麼打扮才合宜,結果她卻指責他是一只「穿著衣服的猴子」,無論他做任何打扮,她都不屑一顧。
討好她,真的好難。
韋皓天萬分沮喪,拉緊韁繩,輕輕踢腳,又重新繞了屋子一圈。
他知道她喜歡法國,就蓋了座法式莊園,讓她度假。知道她喜歡打扮,就從法國買了一個貨櫃的衣服,讓她每天更換。
他還缺她什麼?沒有了!什麼都不缺。他唯一缺她的,是一個出身顯赫的丈夫,這點他做不到,因為他是個黃包車夫,一個該死的黃包車夫!
韋皓天從沒有像此刻這麼痛恨自己的出身過,雖然說父母沒得選擇,但他仍免不了怨恨自己為什麼要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一出生就是個賤民?
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他只能不斷催促身下的馬兒不斷奔跑再奔跑,直到把自己搞到筋疲力盡為止。
「呼呼!」他累得都快沒力氣,到底已經跑幾圈了?
身下的駿馬揚起前蹄踢了幾下,似乎也在抗議他過分操它。
韋皓天拍拍它的頸子安撫馬匹,黑色的駿馬這才安靜下來。
「乖。」他贊美馬兒的表現,要是郝蔓荻也這麼听話就好了,他就不用傷腦筋了。
韋皓天才在埋怨郝蔓荻,不期然就看見郝蔓荻,她還坐在餐桌上吃早餐,吃些「洋鬼子」的食物。
郝蔓荻也沒想到他竟然好死不死,就停在飯廳前面的大樹下面,也嚇了一跳。
兩個人于是隔空對看,瞬也不瞬。
韋皓天的目光灼熱,郝蔓荻也好不了多少,一樣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拉回來。
他的頭發因為騎騁奔馳,整個都亂掉。襯衫鈕扣,因為激烈運動而松開幾粒,出寬闊的胸膛。
此刻的韋皓天看起來不再像貴族,反倒像一個在情場上闖蕩多年的浪蕩子,不一樣的感覺,卻發出同樣致命的吸引力,看得郝蔓荻渾身血液沸騰,幾乎無法自己。
就在此時,韋皓天慢慢地走向郝蔓荻。
一來是因為思念,二來是因為他看見了她眼中的,有些東西是騙不了人的。
郝蔓荻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經出賣她,只看見他騎著黑色的駿馬,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最後他們終于只隔著一片落地窗。
她應該立即起身走人,不然最低限度也應該將頭轉過去不看他,可不曉得怎麼搞的,她就是動不了,身體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定住。
她無法克制自己與他四目相望,無法克制自己在他露出笑容時,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她甚至無法略過他跳下馬的動作,因為真的好瀟灑。
郝蔓荻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韋皓天推開落地窗的側門進到飯廳,在她面前站定。
「你想干什麼──」郝蔓荻方開口,韋皓天便伸出雙臂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不由分說地吻她。
郝蔓荻沒想到他會突然有這個舉動,剛開始的時候還會掙扎,幾秒鐘後,便臣服在他如火般的雙唇,和綿密濕膩的親吻之下,玉舌且與他共舞。
他們吻得難分難舍,氣喘連連,胸膛起伏不已。
「嗯……」他們像是要將對方揉進身體似地彼此互相廝磨,郝蔓荻胸前的蓓蕾因此而變得脆弱敏感,像是被蜂針螫到般難受。
他們都還沒有真正開始踫觸對方,兩人的呼吸就已經沉重不已,幾乎管不住。
她好想念他……咦,她的洋裝?
「放開我,你這個骯髒鬼!」猛然察覺身上的白色洋裝沾上了深褐色的泥土,郝蔓荻掙扎抗議。
「你說我骯髒?」韋皓天的眼楮迅速眯起,不明白她為什麼總是喜歡出言侮辱他,連在熱吻的當頭也不例外。
「當然髒了,你全身都是汗。」好臭!
郝蔓荻皺著鼻子,好像此刻才發現他全身布滿了汗臭味,她卻毫無知覺地與他擁吻,搞得自己現在全身也都是味道。
韋皓天聞言先是愣了一下,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