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回答?」YESorNO?
Jackie苦笑。
曾經他以為Stan是全天下最仁慈的人,現在才知道,沈默的獅子發起狠來比什麼都可怕,他不想毀了手邊現有的一切。
「我會幫你約她。」到底他也是個自私的人,害怕好不容易才獲得的成就憑空消失,況且他真的欠Stan一個人情。
「我等你的消息。」話畢,夏世希「喀」一聲掛斷電話。
如果不是他太清醒,Jackie會以為自己在作夢,Stan一向給人這種感覺。
Stan到底是在什麼地方看上雨曦的?
Jackie百思不解。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一旦Stan相中獵物,絕對不會讓牠月兌逃,誰也攔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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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是個舊都城。
因為開發得早,所以除去幾條特別寬闊的大馬路之外,幾乎都是羊腸小徑,星羅棋布來回穿梭。
台北亦是個新都市。
因為有歷史,相對地有活力。許多新興的藝術工作室︰不論是服裝設計,或是珠寶創作,都隱身在這些巷陌之內,就猶如時尚之都──巴黎,最前衛的創作總是寄宿在最古老的建築物之中,一點都不顯得突兀。
台北或許沒有巴黎那麼悠久的歷史,但對時尚的敏銳度一點也不輸給巴黎。只見錯綜復雜的小巷子中,掛滿了各式各樣、不同顏色的小招牌,其中一個綠底瓖金邊的招牌,就是翁雨曦的目標。
「迷亂攝影工作室。」好不容易才找到Jackie的工作室,翁雨曦望著招牌喃喃自語,覺得他取的名字很有趣。
既迷且亂,顛覆視覺。
愉快地將寫有地址的MEMO放進皮包里面,翁雨曦想起以前Jackie在紐約說過的話,想必這就是藝術家與常人不同之處。
「叮當!」她用力按下電鈴,等待Jackie剛來開門。昨天Jackie打電話給她,拜托她臨時充當模特兒,她想都不想一口就答應下來,他一定很感激她吧!
以前在紐約的時候,她就經常充當他的模特兒。
翁雨曦忍不住追憶起往事。
當時他是個窮學生,沒有多余的錢雇用專業模特兒,只好找她濫竽充數,她也總是爽快地答應。
她再次按下電鈴,大門依舊文風不動。
Jackie總說她是最佳模特兒,這當然有諂媚之嫌,因為他知道若不這麼說,她就不會幫他。
翁雨曦愉快地勾起嘴角。
他一直夸她身材均勻,比例完美。身高雖然不是特別高,但身形比專業模特兒還要更好穿衣服,像她這種身材,不需要名品包覆,隨便穿幾件地攤貨就很迷人了,事實上她也經常買地攤貨,有些還特別好穿呢!
想起Jackie的評語,翁雨曦就想起紐約的生活。想起紐約的生活,她就忍不住抱怨Jackie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還不出來開門,讓她在門外空等。
她接連又按了幾次電鈴,仍是沒有反應。原本她想干脆走人,但想起Jackie一工作起來便忘了今夕是何夕的個性,只得推門踫踫運氣,沒想到門竟然就自動打開了。
原來Jackie沒鎖門,她真傻。
翁雨曦暗罵自己,並推門進去。
他這不愛鎖門的習慣真不好,以前在紐約時就遭過幾次小偷,回台灣後習慣依然沒變,仍是這般迷糊。
翁雨曦決定待會兒見到Jackie後,一定要好好數落他一番。不過在責備他之前還得先找到他才行,他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不曉得所有的藝術家都愛搞神秘或是怎麼樣,整間工作室烏漆抹黑,她都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Jackie!」她順著工作室的動線朝攝影棚里面走去,並且沿路呼喊他的名字。
「Jackie!」她幾乎喊破了嗓子,就是沒有人回應。翁雨曦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時間、弄錯日期,否則怎麼不見Jackie的蹤影?
「算了,再跟他聯絡好了。」翁雨曦決定放棄尋找,打道回府。正打算離去的時候,攝影棚內的燈突然亮了起來,照花她的眼楮。
「Jackie,你搞什麼──」她原本是想責備Jackie的,不過卻在看清對方的面孔之後,倏然停止了抱怨,變成了啞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Jackie今天臨時有事,換我幫妳拍照。」
讓她變成啞巴的原因很簡單,也很意外。原本和她約好的Jackie沒來,換成夏世希──她祖母最痛恨的人。
翁雨曦整個人都呆了,不知該如何反應。如果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她可能會欣喜若狂,或是跪下來感謝上帝讓他們又再次相遇,但現在……現在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
「我……我先回去了。」慌亂之中,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逃走,卻被夏世希攔下來。
「為什麼要回去?」他問翁雨曦。「妳才剛來,不是嗎?」
夏世希簡單的話,讓翁雨曦的心頓時顫動了一下。光听他的聲音,就可以讓她心跳不止,更何況是他深沈的注視?
「但是Jackie不在──」她試圖找理由逃避。
「Jackie把妳交給我處理。」夏世希打斷她的辯解。
「什麼?」
「正確來說,應該是我獲得了擁有妳的權利。」
夏世希不可思議的話語讓翁雨曦瞪大了眼楮,他說話的方式還真特別,每一句都語出驚人。
「我不屬于任何人。」詭異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答他,而沒有干脆走人。
「錯。」夏世希平靜地否決掉她的話。「模特兒一旦站在鏡頭面前,就屬于攝影師,所以妳屬于我。」
這話倒沒錯,模特兒和攝影師之間的關系就是這麼微妙,就好比一夜,拍照的時候如膠似漆,感情好得不得了,下了鏡頭以後,隨即說掰掰,誰也不認得誰。
翁雨曦雖然不是專業模特兒,卻也知道這個道理,並因此找不到話反駁。
「妳準備好了嗎,要不要再補一下妝?」彷佛是料定了她逃生無門,夏世希開始低頭調整鏡頭,放入底片,準備開始拍照。
「不必。」令人氣憤的是,她真的找不到蹺頭的理由,都怪Jackie那混蛋,居然放她鴿子。
「那麼請妳站在背景前,我們要開始了。」夏世希朝布幕的方向比了一下手勢,翁雨曦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過去,等待他下一個指令。
她為什麼不離開?
翁雨曦問自己。
她大可不必听從他的指示,掉頭就走,可是她卻乖乖任他擺布,究竟是為什麼?
夏世希突然抬起的頭,告訴她答案,她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因為她也想,她不得不承認。
因為她從看見他的第一眼起,就掉入他寂靜的漩渦,跟著他眼中的風暴一起沈入海底。
越是無聲的風暴,力量越大。
翁雨曦覺得自己被拉扯了,陷在他的凝視里面掙月兌不出來,甚至難以移動腳步,這就是所有問題的答案。
「請妳把右手舉起來。」調整好了鏡頭,他說。
「哦?好。」她連忙回神,照著他的指示將右手舉起來,並且臉紅。
「不對,再高一點。」他低頭調整照相機,鏡頭前的翁雨曦動作十分僵硬,表情非常不自然。
「像這樣嗎?」她把右手再舉高一些,但是身體其他部位卻硬得像石頭,夏世希見狀皺起了眉頭,干脆放開照相機走過去,親自幫她調整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