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雨曦滿臉倦意。
「沒什麼可是。」翁老太太容不得她反對。「丑媳婦遲早要見公婆,妳盡避照著我的指示跟大家敬酒,況且有康泰陪妳,妳怕什麼?」
「康泰也要去嗎?」翁雨曦臉上的倦意更深了,一臉無奈地偷瞄侯康泰。
「當然。」反之,翁老太太卻是精神百倍。「康泰可是妳的護花使者,怎能不去呢?」
「對吧,康泰?」翁老太太突然轉頭問侯康泰。
「是啊,翁女乃女乃。」侯康泰趕緊點頭。「無論雨曦想做什麼,我都會在一旁陪伴著。」
「看吧,雨曦。」翁老太太滿意得不得了。「我就說康泰不會拒絕吧?他怎麼可能會拒絕……啊,康泰,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你爺爺之前來過電話,要你事情辦完了就回家,他也好久沒看見你了。」
「好的,翁女乃女乃。」侯康泰起身。「我想我也該告辭了,打擾翁女乃女乃了。」
「快別這麼說。」翁女乃女乃招來女佣送客。「多虧你一直照顧雨曦,我才應該向你道謝,別忘了後天龐家的喜宴,你一定要去。」
「晚輩一定記得。」侯康泰回道。
「好、好,那我就不送了,你慢走。」著實寒暄了一陣子之後,侯康泰才開車離開翁家,翁老太太的臉上依然掛著微笑。
「這個康泰,真是不錯,雨曦妳認為呢?」
翁老太太表面上是在詢問翁雨曦的意見,實際上是在告訴她︰翁家的孫女婿就是他了!翁雨曦只能苦笑。
「是啊,真不錯。」他們從小認識,從小他就處處關心她、照顧她,甚至連她去美國留學也跟著,儼然就是以她的保護人自居。她祖母會這麼想,一點也不奇怪。
事實上,大家都把他們當成一對。
翁雨曦心知肚明。
除去外表以外,他們在家世乃至于學歷都很相配,況且兩家是世交,沒有理由不能在一起。
餅去每當有人暗示他們是男女朋友,翁雨曦總是不否認,但也不積極承認,任憑旁人自己去想。而她之所以會這麼做,除了本身不討厭侯康泰之外,還有一個主要原因──責任。
身為龐大事業唯一繼承人的翁雨曦,比誰都明白她沒有任性的自由,所以即使面對祖母的安排,她也不反對,只因為她清楚她肩上的責任。
但自從在展覽館遇見那名神秘男子之後,她就不再那麼肯定了。
翁雨曦的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
她一向平靜的心湖,在乍見他的剎那激起了蕩漾的水波,至今仍在她的心口不斷地畫圈圈,她是不是戀愛了?
「雨曦,妳的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上樓休息?」翁老太太見她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以為她是因為長途飛行勞累所致,干脆要她回房休息。
「好。」翁雨曦點點頭,疲倦的上樓去。
她真的很累,她好不容易遇見了夢想中的人,卻是個幻影,教她不難過也難。
但──
他是幻影嗎?
翁雨曦不確定,但她希望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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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氏」的結婚宴會上,賓客雲集。
舉凡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全來了。就算受邀的人不能夠親自來,也一定會派小輩或是手底下最重要的干部出席,儼然是商界的同學會,更是商界新兵上陣操練的最好場所,偌大的會場,被擠得水泄不通。
今天的新人,因為長年待在國外,作風洋派得很。整場婚宴采自助餐方式,除了省去家長陪同一桌一桌敬酒的麻煩之外,最大的好處是來賓之間可以自由走動,方便大家交談,算是相當體貼的安排。
豪門巨賈的婚宴,基本上就是人際關系的大練兵。
老兵在這里展現實力,新兵亦步亦趨地跟著學習,瞬間只看見好幾個商場重量級人物,帶著兒孫輩四處跟人打招呼,翁雨曦赫見其中。
「這是我的孫女,雨曦,前兩天剛剛回國。」翁老太太,無疑是會場內最耀眼的老兵,此刻正帶著她最鐘愛的孫女,四處介紹給人認識。
「我叫翁雨曦,以後請多多指教。」翁雨曦露出甜美的微笑跟大家問安。
「哎呀,這就是未來『翁氏』的董事長啊?長得真漂亮。」大家都听過翁雨曦的大名,但沒幾個人見過她,今天總算是露臉了。
「謝謝。」翁雨曦仍舊保持著微笑,不過嘴角已經有點酸,從她踏進會場開始,就一直保持著微笑,臉都快笑僵了。
「您太客氣啦!」翁老太太倒是愉快得很。「不過我們雨曦確實是個大美人,這是大家公認的事。」
「女乃女乃!」怎麼這麼說?翁雨曦都快羞愧得鑽到地下去。
「本來就是嘛!」翁老太太笑呵呵,頗以有個長相清麗的孫女而自豪,這時旁人又鬧起來。
「翁老太太年輕時也是個大美人,您的孫女,就跟您年輕的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呢!」
顯然翁雨曦的美麗來自遺傳,並非她個人的功勞。
「不瞞您說,我就等您這句話呢!」翁老太太笑開懷,大家跟著笑成一團。
「是這樣嗎?哈哈哈!」
翁老太太不愧是社交高手,隨便幾句話就能炒熱氣氛。翁雨曦佩服之余不免覺得累,她祖母真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累了嗎?」始終默默陪著她們應酬的侯康泰,悄悄靠近翁雨曦耳邊問,她點頭。
「是有點累。」翁雨曦其實滿感謝侯康泰的陪伴,若沒有他在身邊,這場宴會一定無聊死。
「再忍耐一下,宴會很快就會結束。」侯康泰安慰翁雨曦,但她知道這只是個善意的謊言,這場宴會才剛開始,不會這麼快結束的。
翁老太太依舊嘻嘻哈哈地跟商界的朋友你來我往互開玩笑,翁雨曦也想學她那麼自在,但實在是學不來,這大概跟她的個性有關。
沈靜的大海,本來就不易起波浪,除非遭逢強大的地心引力,才會潮起潮落,甚至掀起濤天巨浪。
「你們看,是夏家堂兄弟!」
翁雨曦心中的巨浪尚未被撩起,現場倒爆出了不少女性的驚嘆聲,有如海浪,此起彼落。
「哼,仇人來了。」翁老太太的臉色,比入夜後的大海還要黑暗,言語之間淨是輕藐。
翁雨曦不禁將視線調向宴會大廳的入口處,看祖母口中的「仇人」究竟長得什麼樣子,她為什麼會這麼恨他們。
「哇,他居然也來了耶,好難得!」
現場的女賓,在看見某個人之後,發出追星族般的尖叫,翁雨曦于是更加好奇。
「一定是他,夏家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翁老太太的臉色,隨著現場連綿不斷的抽氣聲,變得更加晦暗,翁雨曦不禁開口問。
「哪一個他?」能讓祖母這麼生氣。
「夏世希。」翁老太太的牙根咬得像要斷掉。
翁雨曦立刻恍然大悟,原來是夏世希,難怪她祖母這麼生氣。
從小,她就被教育要恨夏家的人。
翁雨曦將脖子伸得長長的,觀看門口那陣騷動。
再長大一點,她被告誡說,千萬別和夏家的男人扯上關系,因為他們都是下三濫,爛得徹底。
夏家五個堂兄弟,一進入會場就被一群年輕女賓客團團圍住,翁雨曦什麼也看不見。
等她過了青春期,邁向成年,她祖母又特別挑出夏世希,說夏家五個堂兄弟中,又以他最沒人品、最差勁,誰沾上他誰倒楣,是個千夫所指的大壞人。
翁雨曦從來沒見過他們五個堂兄弟。在她有機會滿足她的好奇之前,她就被送到美國求學,一直到前幾天才回國,但他們的大名倒是如雷貫耳,經常被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