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地看宗人府一眼,他的外表一樣冷漠,說話一樣得理不饒人,但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同以往的氣氛在他們之間發酵,還是她想太多了?
白曉舟惴惴不安地看著他的側臉,才發現其它女生也在看他,似乎極想取代她的位置。
「呃……你把圍巾借給我,你女朋友不要緊嗎?她會不會生氣?」經由她人眼光,白曉舟才驚覺到,她有可能也取代了別人的位置。
「要妳管。」他的口氣仍是一貫地冷。「她會不會生氣都不干妳的事,妳只要把它緊緊圈住就行。」敢拿下來就殺無赦,絕不輕饒。
「可是……」她不想佔用別人的東西。
「掉下來了。」他用凶狠的眼光,指示她快把圍巾圍好。
白曉舟只得趕快把垂落的圍巾拿起護住耳朵,免得挨罵。
「這個行程真無聊,真想趕快下山。」宗人府受夠了這樣白痴似地站著,又不是雕像,要站到什麼時候。
「是啊……」她本來想問他為何帶著這條圍巾上來,但又不敢問。
所幸,導游也覺得這個行程給的時間夠了,該是下山的時候,他們終于能搭纜車下山。
下山的纜車又是擠一堆人,大家七嘴八舌鬧成一片。唯獨宗人府閃得遠遠的,既不說話也不笑,很難想象剛才他還對她大吼。
「等一下去跟領隊拿滑雪工具,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都是滑雪,六點鐘再到停車場集合。」導游先說明下午的行程,接下來再跟大家交代要怎麼歸還雪鞋和滑雪工具,就放牛吃草去也。
他們這些牛──呃,不是。他們這些人听完說明後,一個個領走滑雪工具,繼續回滑雪場奮斗。白曉舟雖不是什麼運動專家,但也不願輸給命運,重新穿好雪鞋後,便披掛上陣。
沒有運動細胞的人真命苦,學什麼運動都難。
她一邊揮動手中的雪杖,一邊忍不住這麼抱怨。
三個好朋友之中,就屬她最沒有這方面的才能。學游泳,嗆水。學躲避球,老是被球打到。就連談戀愛,也老是被甩。她的人生就像一連串失敗的音符,組合起來就是一首變調的歌曲,悲傷得不得了……
「啊啊啊──哎喲!」她就說吧?她才在想人生有多可悲時,悲劇就發生了,跌了個狗吃屎。
「……完了。」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四下無人,連個同團的隊友都沒有,這下要叫誰救她?
白曉舟悲鳴不已,像只鰻魚一樣地在雪地里面掙扎,卻怎樣都無法靠自己的力量起身,處境極為悲慘。
她死定了,嗚……
白曉舟心想這下子她非得在地上待到變成化石了,不料蒼天有眼,突然變出一位韓國年輕男子來,她連忙乘機叫住他。
「Excuseme。」這時候她破破的英文再次派上用場。「Canyouhelpme?」
不必太艱澀的解釋,韓國男子就可以看出白曉舟處境艱難,她跌倒的姿勢真難看。
「Sure。」韓國男子也很干脆,大手一伸就打算做好國民外交。但白曉舟實在太笨,也太不上道,不曉得不能完全仰仗他人的力量起身。
「Youhavebetterdothisway。」韓國男子做出雙手撐住手杖、靠腰力起身的姿勢,這對白曉舟來說是天方夜譚,她要是做得到的話,就不必麻煩他了。
不過,她還是努力嘗試。
「Sorry,Ican'tdothat。」她用盡吃女乃的力,怎麼也無法像他說的那樣爬起來,韓國男子只好勉為其難的拉她。
這實在不容易,尤其在他必須一手撐住雪杖,一手拉她的情形下,情況更為艱難。他們搞了半天,最後還是功敗垂成,韓國男子一臉無奈。
「不,請別拋棄我!」白曉舟好怕韓國男子走掉,她就真的完了。
這時──
「Whathappenedhere?」宗人府冷冷的聲音,突然不知打哪兒冒出來,听得白曉舟好想流淚。
「Shefelldown。」韓國男子兩手一攤,表示他遇見了一個大麻煩。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還真是遇見了一個大麻煩,因為宗人府的口氣真的很差。
「Icanhelpher。」意思就是不用他雞婆,他可以滾了。
韓國男子如釋重負地拍拍快逃,宗人府居高臨下的瞪了白曉舟一眼,然後單手拉起白曉舟,冷冷說了一句。
「妳真是大麻煩。」要人二十四小時看護。
白曉舟聞言委屈地將護目鏡月兌下,本想讓他看清楚她眼中的淚,怎麼知道才剛月兌下眼鏡,立刻又挨罵。
「妳要笨到什麼時候?!」宗人府忙用身體護住她的臉。「妳不知道不能夠隨便在雪地里月兌下眼鏡的嗎?眼楮很容易受傷!」
白色的雪就像是照射鏡,會將陽光加倍的反射回來,容易對眼楮造成很大的損傷。
「對、對不起。」躲在他胸膛里面的白曉舟拚命的道歉,她真的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宗人府嘴里還是不斷詛咒,手卻小心翼翼的幫她把護目鏡重新戴好,確定一切OK了以後,才緩緩放開她,劈頭給她一頓狠罵。
「沒有知識也要有常識,沒有常識也要懂得看電視,妳這樣……」啦啦啦……白曉舟被罵到臭頭,心里卻很溫暖,對他充滿了感激。
當天晚上,他們泡溫泉的時候,白曉舟的腦子里面充滿了他的影子。
宗人府……
唉,不妙,她好像真的已經愛上他了。
想起宗人府那張俊帥的臉,白曉舟又陷入無盡煩惱之中,整晚睡不著……
第五章
第四天的早晨,天氣明顯轉陰,氣溫陡降了好幾度,感覺上就要下雪。
白曉舟將脖子間的圍巾裹得緊緊的,兩手拚命互搓,以抵擋越來越刺骨的寒意。
真的好冷。
她拚命呼出熱氣溫暖自己的手,卻怎麼也暖和不起來。
昨天剛買的滑雪手套弄髒了,昨晚洗了還沒曬干,今天只好努力一點,想辦法呼出熱氣自力救濟了。
白曉舟出國的預算不多,因此買什麼東西都得算計,偏偏她又是個殺價白痴,所以至今只買了給李嘉兒和姚珊瑚的禮物,父母和弟弟的分都還沒買。
好冷……
她再次猛搓手心取暖。
不過幸虧今天的行程大多都在室內,只有下午會去「樂天世界游樂場」玩,但是听說那也是室內的,所以沒什麼好擔心。
原本和她一起坐的大姊,不曉得是嫌她太無聊了還是怎樣,第二天就轉移陣地,換和一個年紀比較相仿的歐巴桑坐在一起,白曉舟于是又落單。
對于這樣的結果,白曉舟其實覺得松一口氣。畢竟年紀相差太多,找不到話題閑聊也很麻煩,不過兩人仍住在同一個房間就是。
她和宗人府先生仍隔著中間的走道互不侵犯,只要一上車,他就是這副死德行。不過她知道私底下已經有人在猜測他們的關系,原因無他,皆起于他對她特別好,就這樣。
撲朔迷離、迷離撲朔,他謎樣的態度教人看不清。
是因為那包止痛藥的關系嗎?
白曉舟怎麼也想不出原因。
是因為當時他正在頭痛,她剛好出手救了他,因此他就對她特別好?要不然怎麼說明他看都不看其它女孩一眼,卻處處關心她,其它女孩可長得比她美艷多了。
看著玻璃上的倒影,白曉舟像個傻瓜似地,猛掐自己的臉頰。
他就愛掐她的臉頰,罵她笨蛋。她雖然被掐得很痛,但總有一種越掐越可愛的錯覺,難道她真的是笨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