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現在我回來了,你不用報警了。」霍爾仍舊看都不看她一眼,逕自朝他的房間邁去。
「你要干什麼?」完全不理她。
「睡覺。」看也知道,何必問。
「你、你是不是整夜都沒有睡,現在才在補眠?」余貝兒語帶酸意的問霍爾,猜測意味濃厚。
「誰理你啊!」他要怎麼打混是他的事,用不著向她報告。
「有死傷!」她在他進房間前叫住他。
「又有什麼事?」他不耐煩的站住腳。
「我……」站在他背後的余貝兒吞吞吐吐。「我……我還沒有吃午飯。」
「So?」他皺眉,不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麼。
「所以你趕快去煮飯給我吃,我肚子餓。」
就算霍爾的脾氣再好,也會被這句話惹毛。他的頭痛得半死,情緒差得要命,她還要他煮飯給她吃?
「你說什麼?」他緩緩轉身,感覺脾氣已瀕臨發作的邊緣。
「煮飯給我吃。」她仍是那副鴨霸樣。「我肚子餓要吃飯,你快去做。」自從她來到台北以後,都是他在料理她的三餐,他不做,誰做?
看著余貝兒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霍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沒錯,打從她來到台北以後,她的一切都由他負責。他就像她的保母,不但得幫她打理事業,還得照料她全部的生活瑣事。過去是基於愛護的心情,但現在……他不干了!再也不想當傻子。
「去叫你的學長煮給你吃。」他怒氣沖沖的說。
「耶?」余貝兒還以為她听錯了。
「去叫你心愛的李學長來做飯給你吃。」他重復一次。「我相信他的手藝一定比我好,更合你的胃口。」
「但、但是……」余貝兒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有些嚇到。
「他不是號稱十項全能,什麼都很好嗎?」不管她困窘的表情,他繼續說道。「既然他在你的心目中那麼完美,你何不拜托他照顧你,還要我做什麼?」
「有死傷。」
「去叫他來。」霍爾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我很高興終於出現一個自願者,幫我解決掉你這個大麻煩。從此以後我再也不必做飯給你吃,不必像老媽子天天盯著你,我可以放手去做自己的事情,你也不必再嫌我羅唆。這樣我們兩個人都不會再有抱怨,多好,不是嗎?」
「有死傷……」
「去叫他來啊!」他大吼。
暴烈的嘶吼聲回蕩在客廳,經由四周牆壁的反射,句句灌入余貝兒的耳里,引發她眼眶里的淚水。
她兩手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斥令自己不準哭。可無奈她的淚水,就是不肯听話拚命的流下來,模糊她的視線。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煩人,不知道自己……
「原來我在你心中是個大麻煩!」她傷心大吼。
死有死傷、臭有死傷,她再也不理他了。
余貝兒當場奪門而出,霍爾甚至還來不及出聲,她就跑得不見人影,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貝兒!」霍爾懊惱地捂住自己的臉,不明白自己怎麼會一再說錯話,刺傷他最愛的人。
我很高興終於出現一個自願者,幫我解決掉你這個大麻煩。從此以後我再也不必做飯給你吃,不必像老媽子天天盯著你……
不是的,這些都不是他的原意,他真正想問的是︰李經綸哪點比我好?他有比我關心你嗎?我可以放下手邊的一切為你打點所有瑣事,但他呢?他也可以像我一樣,把自己身邊所有的事全拋開,只專注在你身上?
然而,這些他都說不出口,無法大聲說出他的心意,以至於事情越弄越糟。
後悔不已的霍爾,除了不斷責備自己,不知還能怎麼辦?他想打手機給她,又怕她一看見是他的電話號碼就關機,只得坐在客廳,失神的等她回來。
時間如流沙般慢慢的流逝,轉眼間又過了六個鐘頭。這六個鐘頭中他如坐針氈,心里想的都是她不會再回來這件事。
終於,他再也忍不住,站起來拿走車鑰匙,就要沖出去找,卻在門口和一道人影撞個正著。
「外面下雨。」余貝兒尷尬的說。「我在街口的咖啡店坐得太久,久到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只好回來——」
接下來,她的話倏然沒入一個強烈的擁抱中,余貝兒差點不能呼吸。
「對不起。」霍爾緊緊抱住她說。「我不該對你說出那些話,請你原諒我。」
「沒關系。」她想通了。「你只是把實情說出來,我知道在許多方面,我都打擾到你,害你不能正常生活。我才該說對不起——」
「不是的,貝兒。」他痛苦搖頭。「我只是在嫉妒,嫉妒你把注意力都放在李經綸身上,才會說出那些沒大腦的話,不是真的要傷你。」
「有死傷……」
「原諒我,貝兒。」他將臉埋在她的秀頸里,悶聲說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份喜歡,以至於像個傻子一樣一直說錯話,我真該打。」
「我本來就一直在打你。」被他這麼一說,她反而尷尬,覺得自己真的很惡霸。
「顯然還不夠。」他苦笑。「我鼓勵你繼續打,用力的打,最好能一拳把我打醒,省得我又說錯話。」造成誤會。
「好。」她爽快答應。「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客氣打嘍!」
霍爾閉上眼,承受她的重拳。
「看招。」她果真揮拳,在他的臉上輕輕一點,霍爾驚訝的睜開眼楮,卻看見一張帶笑的臉,頑皮的對他吐舌。
「我原諒你啦!」她笑得好開心。「這一拳是警告你,下次說話的時候小心點,別又得罪人。」
余貝兒寬宏大量的表現讓他感動,也讓他激動,更讓他想吻她。
「謝謝你,貝兒,你真是一個好人。」霍爾原本只想給她一個感激的吻,感謝她這麼快就原諒他。誰知道會越吻越深入,越發克制不住。
瞬間,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都沒想到這火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猛,一下子就燒到沙發上去,僅差一步就燒掉彼此的衣服。
他們雙雙陷入非理性的狀態,在欲火即將燎原之際,余貝兒的腦海中突然閃過李經綸的身影,阻緩她回應的動作。
他是她的夢想,少女時期的願望。如今她有機會完成這個夢想,她不能讓這一時沖動阻礙她的夢想……
「對不起,有死傷,我還是不能。」狼狽的拉上衣服,余貝兒滾下沙發踉蹌往後倒退幾步,懇求霍爾能體諒她徬徨的心。
霍爾一句話都沒有說,是憤怒也是無奈,全集中在他那對深邃的眼眸,做無聲的控訴。
愛情撲朔迷離,仰慕與真實的愛戀之間,往往界線模糊,難以分辨。陷入愛情的人們啊!拿出你們的勇氣和智慧,為它下個定論,別教彼此都傷心。
如果下定論是一件這麼容易的事,那麼全世界的戀人就不必為它傷神,兀自迷惘不已。
咬緊嘴唇,思索昨日的情景。余貝兒仿佛還陷在那來得又急又猛的里走不出來,神情依舊茫然。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她嘆氣。按理說她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有死傷的表現也確實打動了她的心,她沒有理由猶豫才是。
可是,你仰慕好久的李學長終於邀你,你要就這樣放棄嗎?
心中有一個小小的聲音,提醒她由來已久的憧憬,也使她駐足。
她要放棄嗎?或許應該。畢竟他只是她少女時期的夢想,有死傷不是也常說,人要向現實看齊,不應該再作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