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她愛不愛仲裕之與他人無關,更不需要對外人解釋。
「我愛不愛他是我的事,紅蘭姑娘不必知道。」只需要快滾。
聞言,紅蘭差點沒有氣岔氣,雙手叉腰,立即反擊。「我就知道你這賤人八成愛上仲公子,還不敢承認。」
「你若硬要我承認也可以,但我怕你會失心病發作。」藺嬋娟還是一副冷靜的模樣,相對之下,紅蘭就像是得了病的人,又跳又叫。
「你說什麼?你敢說我是瘋子?!」她絕不許有人如此侮辱她。
「你失禮了,紅蘭姑娘。我請人送你出去。」懶得再和如此不理智的人周旋,藺嬋娟一個轉身,就想找幫手把她攆出去。
「你別想跑,我就要你答應我不會愛仲公子,不會擋我的路!」紅蘭從後扯上藺嬋娟,和她拉扯不清。
藺嬋娟的脾氣立刻被挑起。只見她配合著轉身,手里緊緊握著尖細的竹條,口氣冰寒的威脅紅蘭。
「你相不相信竹子也能殺人?」藺嬋娟的表情平靜,看起來就像一名冷酷的殺手,嚇得紅蘭直發抖。
「你……你沒這個膽!」紅蘭不愧是辣字派的人物,即使是害怕,口頭上還是不肯放松。
藺嬋娟立刻以實際行動證明。
「試試看,就知道我敢不敢。」她用竹尖抵住紅蘭的喉頭,紅蘭馬上放聲尖叫,叫聲響徹雲霄。
「救命啊——」
「不必叫得這麼大聲,紅蘭姑娘。我這兒只有紙人,它們不會幫你。」藺嬋娟殘忍的打斷她。「而且你也不必太過于擔心身後事,等你歸天了以後,我會燒很多很多紙錢給你,供你在地下花個夠本……」
她接著微笑。
「所以,你安心的去吧!」她更加用力地用竹枝抵住她的喉頭。「後事我自會料理,你只需要快快樂樂上閻羅王那兒報到就行。」
殘忍的語調,平靜的表情。
她不是遇上殺手,就是踫見瘋子,她怎麼這麼倒霉。
「我不同你說了,救命啊——」
為了保住小命,紅蘭當場拔腿就跑,害藺嬋娟皺眉。
真膽小,她還沒來得及同她說這只是個玩笑,她就跑了,看來她果真沒有開玩笑的天賦。
淡淡地丟下手中的竹枝,她嘆氣。
有些人就是要人翻臉,才知道事情的輕重,真煩。
帶著這個念頭轉身,藺嬋娟繼續糊她的紙房子,而那時。紅蘭還在大街上狂喊救命。
「救命、救命!」她一邊跑一邊喊。「有人要殺我,你們誰快來救我!」
誰也不想理會瘋子。
★★★
俗語說,天下沒有藏得住的秘密,這句話用在傳教士的身上再適合不過。才距離藺嬋娟為他們的同伴料理後事不過幾天的時間,他們住的地方就遭人縱火,所幸方格里羅與亞欽歐兩個人及時逃出,才沒有葬身火窟。
這個消息才傳開,藺嬋娟和仲裕之二人便火速趕去李莊探望他們,看看是怎麼回事。
只見方格里羅和亞欽歐帶著惶恐的表情,疲憊的看著藺嬋娟和仲裕之,苦笑道——
「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方格里羅的表情顯得很無奈。「昨天晚上我睡覺睡到一半,就聞到焦味。起床後一瞥見火,便立即搖醒亞欽歐逃到屋外,無奈火勢過大,我們還來不及救火,房子就被燒個精光,里頭的東西一樣也沒帶出來。」
由方格里羅的描述中,不難想像當時的情況有多緊急。
「不過幸蒙天主保佑,我們總算平安無事。」方格里羅之後又樂觀的加了一句,反過來安慰藺嬋娟他們。
是啊!蒙天主保佑,雖然房子被燒,但他們都沒有受傷,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藺嬋娟和仲裕之兩人鐵著一張臉,沉默接受他們的安慰。縱火燒房子這類暴行,看在仲裕之跟里只是氣憤,換到藺嬋娟心里,卻是深深的自責。
這明顯是樁陰謀。
有人看傳教士不順眼,故意要趕走他們,才用這麼卑劣的手段。然而真正教藺嬋娟掛心的,不是有人想趕走傳教士這件事,而是他們的行蹤遭人泄漏,這恐怕和她有關。
泰半是她雇請的制碑師傅走漏風聲,有心之士再自行推敲,一路打听到傳教士住的地方,而引發的殺身之禍。這就跟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是同一個道理,真個是很對不起他們。
「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向你們道歉。」藺嬋娟無法原諒自個兒的疏失,因而顯得難過不已。
現場男人立刻陷入一片混亂。
「沒這回事,藺姑娘言重了。」
「對啊!嬋娟你到底在胡說什麼,這事根本和你沒有關系。」
「是我們自己不小心,藺姑娘毋須自責。」
現場男人你一句、我一言地拼命安慰藺嬋娟,她搖搖頭,一臉堅決地拒絕他們的好意。
「你們別再安慰我,我們都知道這是我的錯。如果我能再謹慎一點,找對人,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過錯。」藺嬋娟是一個勇于負責的人,不過,這回她過頭了,在場的男人都不表示贊同。
「藺姑娘,千萬別這麼說。你已經盡力,人的口是封不住的,你能幫忙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了。至于我們的房子被燒,也不是你的錯,只能說是運氣不好,我們不會埋怨誰。」方格里羅要藺嬋娟別淨將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他們對她只有感激,沒有責怪,可她就是放心不下。
「是啊,嬋娟。」仲裕之接口道。「更何況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幫建安兄他們找新住處。等他們安置好了,回頭再討論這個問題也不遲。」不必急于一時。
仲裕之就事論事地提出這個建議,說完了之後,發現大家都用驚訝的眼光看著他,害他怪不好意思的。
「干嘛這樣看著我?我偶爾也會用腦啊!」他困窘的抗議。「而且我又沒說錯,他們現在真的需要一個住的地方嘛,不然怎麼度過今夜?」
必于他的各項提議,原則上都沒錯,他們都贊成。只不過話由他口中說出,自是特別令人驚奇,他們還以為他只會玩樂呢!其實還是滿有見地的。
「仲公子說的沒有錯,你們是需要一個住的地方。」藺嬋娟附和仲裕之的提議。
「暫時先住到我家來吧!」她建議。「我那兒還有幾間空房,環境也算隱密,應該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才對。」
藺嬋娟相信,搬到她家以後就沒問題。畢竟她家開杠房,一般人本來就很不願意踏進這種地方,正好可以免去無謂的騷擾,也比較安全。
「我也覺得嬋娟的提議不錯,她家是挺安全的,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大伙兒就在仲裕之的強力附議下,決定先寄住到嬋娟她家,其余的事,再行討論。
就在這廂他們忙著在火場尋找殘余物的同時,酒肆那廂有個男子正扯開嗓門大聲嚷嚷,語帶醉意的喊著。
「我這可是為民除害啊!」男人一邊說,一邊打酒嗝。「那些個洋鬼子,自以為了不起,來咱們這兒官揚個什麼狗屁教義,我呸!」
男人吐了一口痰。
「他們長得那副德行,怎麼知道咱們要什麼呀?」男子搖搖晃晃的樣子看起來很危險。「咱們沒那些洋鬼子的教,不也是過得挺好的,誰要他們雞婆。」
說著說著,男子又打了一個酒嗝。
「要我說,他們根本是想借傳教之名,行侵略之實。咱們蠔鏡那塊地,就是這麼給佔去的。這回啊,絕對不能再姑息那些洋鬼子,讓他們稱心如意!」
男子左一聲洋鬼子欺侮人、右一句洋鬼子滾出去,的確引來不少贊同的聲音。雖然沒有多少人真的看過傳教士,但他們都听說過傳教士的事,並且對這些不實的傳言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