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那麼沒風度啊,連人家國家的廚藝也批評。」杜于優氣炸。
「因為事實如此。」他不爽的挑眉。「你應該慶幸你要去的國家是法國,否則你連好吃的面包都啃不到。」哼。
這個人……簡直有病,不跟他說了!
「反正我就是認為英格蘭隊會贏,阿根廷隊會輸。」她堅持。
「作你的春秋大夢。」他大聲反駁。「阿根廷隊會贏,英格蘭隊輸。」
「胡說,是英格蘭隊贏。」
「鬼扯,阿根廷隊不可能輸。」
「英格蘭隊贏。」
「阿根廷隊才是贏家。」
「英格蘭。」
「阿根廷。」
「英格蘭。」
「阿根廷。」
「英格蘭……」
爭到最後,兩個人索性拿起沙發上的抱枕互相攻擊,戰況之慘烈,和電視現場轉播如出一轍。
「我說英格蘭會贏!」打到完全失去力氣,杜于優笑著吼,氣喘如牛。
「才怪,英格蘭一定輸!」他也氣喘吁吁的吼回去。
「你居然敢詛咒我支持的球隊!」她發動最後一波攻擊,把敵人推倒在沙發上。
「本來就是。」要死大家一起死,倒下的同時他也沒忘記找墊背。「英格蘭隊本來就沒人才,不像巴西隊……」
華逸杰到口的駁斥,因兩人突來的身體接觸,倏地淹沒在他的微笑之中。他愣愣地看著壓在他身上的杜于優,她也驚訝的望著他,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事實上在前不久的蜜月才發生過。當時他們就像現在一樣親密,一樣驚訝地望著對方。不同的是,當時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適應互相踫觸的念頭,現在可有所改變?
他們不確定的相互凝視,時間遁入永恆,呼吸流轉于彼此之間。華逸杰伸出手撥開她臉頰上的頭發,手指有些發抖。杜于優不自在的調開視線,試著將臉從他手中要回來,卻被他兩只大手霸佔。
小心地捧著她豐潤的雙頰,他輕輕地搖頭,無聲要求她不要躲避。她無助地靠在他的懷里,害怕他接下來的舉動會破壞他們之間的一切,因而星眸迷濛,不知所措。
他們能嗎?
兩人捫心自問。
如果他們真的踫觸對方,會不會就此從天秤的兩端掉下來,再也當不成哥兒們!
他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跳離彼此。
因為他們都怕,怕一旦踏錯了一步,會毀掉多年的根基,亦即他們的友誼。
沒有什麼比他們之間的友誼更珍貴,這是他們的共識。愛情的世界反反復復,友誼卻能生根發芽,比起稍縱即逝的愛情來,他們更珍惜多年建立的情誼,不想它毀于一旦。
「我先去睡了,晚安。」杜于優先行逃命,留下華逸杰凝望她的背影,不安思索。
但如果友誼變質,轉化成更深一層的時,他們是否還有把握不陷入感情的泥沼?
他沒答案,就只能這麼呆望著天花板,直到天亮。
第五章
不知怎麼地,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想要回家。
「總經理,廣告公司的人說想跟你討論有關新飲品的企劃案,問他現在能不能過來?」
桌上傳來秘書的詢問聲,華逸杰呆看著電話,一時之間竟找不到聲音回答。
「叫他們過來……不,告訴他們改天再過來,今天我沒空。」松開對講機,結束和秘書的談話,華逸杰眼神還是呆滯,表情依舊茫然。
他沒空……他為什麼沒空?他明明挪好時間,安排今天和廣告公司的人會面,為什麼會說他沒空?
懊慘了;他。
從上班的第一分鐘開始,他就一直呆瞪著天花板,瞪了幾乎一個早上,腦子里只浮現出一個身影——他的老婆。
不,不是他的老婆,而是室友。不對,這麼形容他們的關系也不妥,應該說是他的死黨,從小鬧到大的好哥兒們。
只是,如果他們真的純粹只是哥兒們,為什麼他會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想見她?到底她還有多少面是他從不曾發掘的?
猛然憶起昨天的歡樂,華逸杰的心頭頓時涌上一股暖意。以前他們也常常像昨天一樣胡鬧,但總是限于打打屁,或是互捶幾下,從不曾像昨天那麼靠近。
靠近;這個字眼,似乎打從他們假結婚的第一天起,便默默地追隨他們。從火爆的蜜月,到昨日的和諧相處。每一天對他們而言都是新的發現,每一次不經意的接觸對他們來說都是新的考驗,只是他們越來越無法承受這份考驗,尤其是他,更產生了放手一搏的念頭,想直接屈服于自己的算了。
回去吧!
長指敲打了幾次桌面,華逸杰終于下定決心,向自己的屈服,火速趕回去看他的假老婆。
他幾乎是用甩的把車子駛進車庫,沖進屋子。原本他以為會看見杜于優忙碌的背影,卻意外的什麼也看不到。
她不在家,家里安靜得像棟鬼屋!
茫茫然地注視著空無一人的客廳,華逸杰也恍若幽靈,在縹緲虛無的鬼域里游蕩了許久,方才落地。
可惡,虧他特地從公司趕回來,結果她竟然不在!
懊惱不已的揚手撥開額前的頭發,華逸杰頹然跌坐入沙發上,仰望天花板。
他到底在干什麼?工作多到可以排到下一個世紀,他卻什麼都不管,像個白痴似地沖回家,完全不像他的作風。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華逸杰讓自己陷入更深的靠背中,整個人幾乎被牛皮沙發包圍住,密不透風。
好熱,開冷氣吧。
他拉長手伸向遙控器,伸到一半,猛然收手。
算了,干脆去沖澡算了。或許等他洗完冷水澡後,他就會恢復正常,再回公司上班。
默默在心中打好算盤,在經過冰箱的同時他順道拿了罐啤酒,打算讓自己冷靜個徹底,然後才進入浴室。
當他站在水柱之下,對著自己的身體猛沖的同時,杜于優的情形也沒好多少,一樣是汗水淋灕。
今天真是熱斃了,趕快進屋去拿罐可樂出來喝!
手忙腳亂的掏出鑰匙開門,杜于優嘴里喃喃抱怨。都怪這該死的天氣,出門購物前她才剛洗過澡,現在又流了滿身汗,搞不好待會兒又得重洗一次。
腦中盡是六月天有多煩人之類的想法,杜于優因而忽略了門為何沒上鎖,只顧著放下手中的購物袋,沖向冰箱報到。
真好喝。
她咕嚕咕嚕的吞下冰涼的可樂,暗暗感謝冰箱這偉大的發明,才想落淚時,不期然听見嘩啦啦的聲音。
听這聲音……好像是從浴室那邊傳過來的,難道……她出門前忘記關上了水龍頭?!
一想到滿地都被水填滿的恐怖景象,杜于優二話不說立刻沖向浴室。華逸杰這棟房子的地板幾乎全鋪上地毯,別說是滿屋子水,就算是稍微不小心滲進一些些,都會整理到要人命,她得趁著事態沒有變得更嚴重前努力搶救!
啪一聲地打開浴室的門,杜于優直覺地往水龍頭的方向沖,沒想到卻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她當場愣在原地,像缺了遙控器的電視般無法轉台。不但眼楮轉不過去,就連聲音也拉不回來,直到對方快被不斷灑下的冷水封住了,她才放尖叫。
「啊——」
她飛也似地轉身逃離現場。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她拼命想關上門,裙子卻又被卡住,因此在門口和門縫拔了半天,最後終于狼狽逃出。
他居然在家,而且在洗澡,最糟的是,還被她踫到!
氣喘吁吁地背靠在客廳的牆上,杜于優的腦中淨是華逸杰的模樣。天可明鑒她不是故意偷窺他,只是事情來得太突然,她又太驚訝,止不住心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