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會也假扮成尼姑和我一道混進去,這樣就不會分開了。」就怕他粗壯的身材會一下子泄底,反而礙事。
「相思!」
「你自己不肯出來為國效力,也不讓我效力,算什麼英雄好漢!」就光會吼。「還有,你說天下已經夠富足,不需要你我,可張大人這件事該怎麼說!他竭盡心力,為天下黎民謀福祉,卻遭受如此待遇。難道身為百姓的我們就不該幫忙!就只能放任他陷于危險之中?」
若說他們沒有能力就算了,一旦有這份力氣,就不該推辭。起碼,她不會推辭。
甄相思面露堅決之色,倔強的表情讓賈懷念知道再怎麼說都沒有用,只能依她。
「我只是怕你危險。」說謊,他根本是怕自己按捺不住,睡不著覺。自從擄獲她之後,已養成一定要黏著她才睡得著的壞習慣,再也改不了。
「我答應你可以來看我,不過一定要小心,不能被人發現。」老實說,她也擔心只有她一個斗不過那麼多人,有他潛伏在四周,多少安心一些。
「甄姑娘——」
「就這麼說定,張大人,您等著听我的好消息吧!」
甄相思用輕快的口氣掃除張居正的疑慮,並且說服張居正,她去當「尼姑」的期間,最好暫時先留在山寨避避風頭。
張居正點點頭從為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一切安排看起來都十分完美,只除了她又要上尼姑庵報到。
「不準把頭發剪掉,听見了沒有?」
這是賈懷念對她唯一的要求。至于她呢!听是听見了,但可不保證一定做到。
她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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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明太祖創建明朝以來,整個大明皇朝就信奉佛教。不單上層社會如此,一般百姓普遍也都信奉佛教,因此明朝的佛寺、庵院特別多。單單金陵一帶,就有三百多所,這還不包括私下偷偷建立的小寺院、小庵院。若再加上其他地區,整個大明朝寺庵院的數目簡直超乎想像,至少甄相思那可憐的腦袋,就計算不出來。
低下頭,跪在大殿上做早課,甄相思強忍住頻頻升起的呵欠,小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往下點。
要命。
她差點打呵欠。
整個「尼姑生涯」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一刻,寅時就得起來,起床後什麼都不能吃,必須先做完早課才能吃飯,害她肚子餓得嘰哩咕嚕叫,卻還得敲該死的木魚。
「喀喀喀喀……」
佛堂中的每一位僧尼都敲得很起勁,將她們手中的木魚敲得又急又響,再配上口中的誦經,整個早課真是完美極了「南無阿彌陀佛……哈啊……南元阿彌陀佛……哈啊……南無阿彌陀佛……」
奇怪,她們念經的速度如此一致,為什麼會有人跟不上,而且誦經聲中好像還夾雜著打呵欠的聲音?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全轉移到發出雜音的人身上。
「哈啊——啊、啊、啊、啊……」
甄相思的呵欠正打得起勁呢,不期然瞄見一對對不以為然的眼楮,全部的人都在看她。
「啊、啊、啊——早晨的空氣真好啊!喀喀喀。」不得已,她只好硬著頭皮棒起木魚猛敲,拼命微笑示好,眾人終于掉頭繼續再做早課。
「南無阿彌陀佛……」
尼姑們揮動著手中的木槌,決心把早課做完。甄相思也很努力的敲打本魚,大聲的念著經文。
「南無阿彌陀佛!」這次她念得可帶勁了。「南無阿彌陀佛!」
不知道是要發生地震了,還是海嘯大駕光臨,總之庵院沒倒,還算堅固。
「算了,悟靜,你不要念了,免得吵到大家。」住持喚甄相思的法號,那是她前兩天入庵時,住持幫她取的。
「是,住持。」抖抖發酸的腳,甄相思還巴不得不要念了,反正她向來沒有念書的天分。
「你也不要敲木魚了,你手中的那根木槌,我看也快被你敲壞了,放下吧!」住持嘆了一口大氣,不明白她怎麼會想來當尼姑,根本不適合。
「但是住持,我總得要有事做吧!」眼看著住持一副要趕人的樣,甄相思只得回頭做乖寶寶。
「最簡單的早課你都做不好了,還能做什麼……」
「我可以幫忙敲鐘!」她毛遂自薦。「或是打鼓。」這事兒她拿手,平常她在衙門就時常幫百姓擊鼓鳴冤,搞得府尹大人還想干脆把鼓收起來,省得她一天到擊鼓吵他。
「但是……」她極有自信,住持卻是萬分猶豫。
「讓我敲鐘吧,住持。」所謂暮鼓晨鐘,現在理所當然敲鐘的時間。「我可以敲得很好的,我保證。」
結果她的保證是撞壞了一口木鐘,整口鐘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掉下來。
砰!
眾尼姑目瞪口呆的看著地上躺著的百年古鐘,不敢相信,她們的鎮庵之寶就此完蛋。
「住持……」由于每個人的眼神都太可怕了,她只好可憐兮兮的求饒,生怕會被攆走。
「算了,原諒你吧!」
即使住持的很想把她趕走,但由于她是住持,又窩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表現一下風度,恐怕會引人起疑。只好暫時忍著。
「謝謝住持。」
凝望著住持遠去的背影,甄相思納悶她還能忍她多久,自己的動作一定要快,否則率先露餡的人將會是她。
是夜,月黑風高。月兌下尼姑袍,甄相思當場蛻變成一個武林高手,攀附在住持的廂房屋頂上查看動靜。她守了大半夜,沒發現任何異狀,正昏昏沉沉之際,赫然發——
糟了,又到了做早課的時間,她完蛋了!
匆匆忙忙的趕回四個人擠一間的廂房,幸好大伙兒還在睡,還有足夠的時間換裝。
手忙腳亂的換好尼姑袍,同居的尼姑們剛好也醒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換好衣服便一道去做早課了。
頭暈眼花的跪在庵院的大殿中,甄相思簡直快餓呆了。
得做痛苦的早課不說,吃的也全是素菜,這對一向習慣吃肉的她來說,堪稱是非人的折磨。她好想吃肉,也想喝酒……
全然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甄相思想像自己此刻正在大啃雞腿,口灌上等美酒。說也奇怪,她才剛開始幻想,鼻子就聞到陣陣酒香,跟賈懷念特地為她釀制的酒好像……好像?!
他該不會是……
相思。
硬著脖子轉向窗口那一抹由上往下攀垂的幽靈,幽靈懷里揣著一壺酒,肩上掛著一只包袱,像只蜘蛛一樣半吊在大殿的窗口跟她打招呼。
「啊!」她反射性地舉起手指向垂吊在窗口的賈懷念,賈懷念連忙又拉動繩索趴回到大殿的屋頂上。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眾尼姑們被她突然尖叫的舉動嚇著,紛紛探向空無一人的窗口。
「呃,有——」都怪她的大嘴巴。「我看到了一只蜘蛛!」
「蜘蛛!」大伙兒听得莫名其妙。
「對,好大一只蜘蛛,垂吊在大殿的窗口。」而且這只蜘蛛很不安分,公然把酒帶到佛門淨地引誘她這個假尼姑。
「就算你真的看到蜘蛛,也不該叫得這麼大聲。」住持簡直快要忍受不了她的騷擾,其他僧尼們則是忙著找她口里的「大蜘蛛」,有的甚至已經開始尖叫。
「對不起,住持。」她狀似無辜的仟梅。「我只是突然想起佛經上有一則關于蜘蛛的故事,不由得感慨。」
「你也曉得那個故事!」住持有些意外。打從她同意收留她開始.就沒看她做好過任何一件事,正想她和我佛無緣時,她倒是突然性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