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微笑,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她們只能祈禱不會再有其他的事發生。
可兩人的祈禱很顯然並沒有發揮太大的效果,當她們還在想辦法營救桑致中的同時,另一個更嚴重的打擊,正悄悄朝她們逼近。
翌日,秋風颯颯。
秦淮河的江岸上,布滿了酒肆客棧,所有煩人的心事皆在酒精中化為烏有。
「真是煩呀,那個桑致中。」金陵府尹,氣沖沖地丟下筷子,同身邊的師爺抱怨。「那家伙為何會知道南昌巡撫的事,真是教人想不通。」
「別生氣,大人,先喝口酒。」一旁的師爺忙倒酒,安撫府尹。「反正現在桑致中正被咱們押著,一時也月兌不了困,您就別想太多。」
「怎能不想?我根本是寢食難安呀!」金陵府尹想到就生氣。「你知道前前後後我托南昌巡撫給我弄了多少回勘合?每一張勘合都見不得光。」因為都是挪為私用。「這事要是讓朝廷知道,丟官不打緊,搞不好還會被捉起來治罪。」張居正那老頭可是不會給人留顏面的。
「噓,大人,小的知道您急,可這里是客棧,您可得小聲點兒,萬一教人給听見了,就不好了。」師爺注意到隔壁桌有個男人的眼楮一直往這兒瞟,不得不提醒上頭。
「去去去,我還管別人看,快給想個辦法才要緊。」府尹都快急白頭了。「目前桑致中的確還關在牢內,可沒個正式的名目,也不能關他一輩子,最後還是得放出來。」所以說想個辦法定他的罪才能一勞永逸。
「這個嘛……」
老實說,師爺也很傷腦筋,桑致中那份狀紙原則上並無不妥,該具的人名,該有的事實,都寫得一清二楚,文詞之犀利工整,教他這個秀才也難望其項背。
「都怪桑致中這個混蛋,沒事寫什麼狀紙,搞得大家都頭痛!」金陵府尹氣到痛捶桌面,引來隔壁桌好奇的詢問。
「草民斗膽請教,您可是府尹大人?」
就在金陵府尹頭痛之際,隔壁桌的男人鼓起勇氣拱手作揖,客客氣氣地請教他們倆。
「你是……?」金陵府尹眯起眼楮審視來人,覺得他有些面熟。
「稟大人,在下李大年,曾與大人在公堂上見過。」
原來,坐在隔壁桌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打自個兒舅舅,最後被告上衙門的不孝子。
金陵府尹想起來人,他記得自己判了他的罪,他父親又拿了大把銀子求他放人,最後他不得不看在錢的面子上放了他,這個人就是李大年。
「我記得你。」金陵府尹微笑。「你爹最近還好吧?代我問候他老人家。」
「謝謝大人關心,他老人家很好,時常掛念您的恩德。」李大年虛偽地回應道。
「那就好。」金陵府尹也虛與委蛇,心想他為何前來打擾。
「大人,在下握有一則消息,可能對你有利,大人可願意听聞?」李大年忽地問道。
「但說無妨。」金陵府尹爽快地答應。
「是這樣的。當日我找章旭曦幫忙寫狀紙時,曾听他無意間透露出‘桑綺羅’三個字,我後來仔細打听,發現此人乃桑致中的妹妹,听說頭腦很好,也極有文才。」李大年對金陵府尹使眼色。
「你是說……?」金陵府尹不愧是頭老狐狸,一下子就領悟到他話中的意思。
「小人斗膽認為,過去那些狀紙可能都不是出自桑致中之手,而是他妹妹。」李大年念念不忘害他入獄的桑致中,因此當他出獄後便鉚足了勁,調查有關桑致中的一切,最後得到這個結論。
「嗯,你說的有理……」事實上金陵府尹頗為認同這個推斷,因為桑致中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厲害的角色,理當寫不出那麼好的狀詞。
「謝謝你的消息,我知道怎麼做了。」
得到這項有利的情報後,金陵府尹向李大年道謝,兩人拱手作揖一番之後,李大年離去,金陵府尹則是和師爺回衙門去對桑致中嚴刑拷打。
「說,你的背後是不是還有別人?!」
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桑致中的背上。
「沒有。」桑致中咬牙否認。「就我一個。」怎麼樣他也不能害到綺羅。
「可惡,還不說!」
金陵府尹命人拼命鞭打桑致中,可無論他們怎麼虐待他,他都堅決不說。
「我看,咱們得想別的辦法了。」
師爺見桑致中抵死不肯承認,決定拐個彎誘桑綺羅人網,最重要的是讓她人獄。
「能有什麼辦法可想?」金陵府尹沒好氣地問。「桑致中堅持不肯承認背後另有其人,對字跡又證明那些狀紙的確是他寫的,問他以前判過的案例,他又推說忘了,更氣人的是,遺忘又不犯法,咱們還能有什麼法子證明他在說謊?」他也急著揪出背後的桑綺羅,可老揪不到又有什麼用。
「大人,我知道您一心想讓桑綺羅入獄,小的這兒倒有一計,您可以參考參考,保證有效。」師爺早料到硬踫硬撈不到什麼好處,所以另想毒計。
「哦?說來听听。」金陵府尹很有興趣地把耳朵遞上去,師爺連忙附耳獻計。
「咱們可以先派人假裝……然後……」
一個狠毒的計謀,隨著私人的耳語,散播在公堂,久久不散……
第十章
桑綺羅這一生中,從沒像此刻如此無助過,過去的自信已然不復存在,現在的她只剩心焦。
她焦慮地在大廳走來走去,滿腦于都是她哥哥被鞭打的畫面。雖然相思已盡全力阻止了,可她畢竟只是捕快,上頭的旨意她不敢不從,更何況上面的人知道她和桑家素有交情,干脆把她調到外地辦案,省得她礙手礙腳。
為此,相思感到抱歉,可桑練羅卻只能搖搖頭,回說不能怪她,其實內心比誰都憂慮。
都怪她!都怪她不听章旭啦的話,一意孤行,現在她不但害了自己的哥哥,還差點害了朋友。她哥哥若是有了萬一,教她如何面對死去的父母?
餅去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打敗章旭成,實則不然,他比任何人都熟知官場文化,也比她小心多了,至少不像她這麼沖動。
原然地靠在窗柱邊,桑褲羅除了後悔還是後悔。
她不知道章旭俄跑哪里去了,自從那日爭吵後他就不見了。她差萍兒去找,對方的家僕只說沒看見,他家少爺根本沒有回8。
他會跑到哪里去呢?為什麼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見蹤影,徒留她一個人心焦?
有太多疑問及悔恨充斥于桑給羅的腦袋,她的結拜姐妹每一個人都關心她,可除了相思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幫上忙,而且現在連相思也使不上力了。
老天在懲罰她嗎?
她苦笑。
懲罰她太自信、太驕傲,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想到她哥哥還在牢中代她受苦,桑綺羅的眼淚不自覺地滴下來,讓剛進人大廳的萍兒看了好心疼。
「小姐。」萍兒無奈地看著桑綺羅憂愁的側臉,恨自己非但幫不上忙,還來煩她。
「什麼事?」桑綺羅漫不經心地回答,兩眼仍凝視窗外。
「有一個婦人堅持要見你。」萍兒吶響地說。
「我不想見任何人,請她走。」除了章旭曦之外。
「我也想請她走,可是……」萍兒為難地看了身後的婦人一眼,她早告訴過婦人小姐不會見她,可那婦人就是不听。
「桑姑娘,請你幫幫忙!」
萍兒尚未能開口請婦人離去,婦人便沖至窗台,跪下來拉住她的裙擺不放。
桑綺羅驚訝地回頭。她沒想到這人居然就這麼沖進來硬要她幫忙,一時間忘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