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地拿起那本解剖書.翻了一了,正好翻到一個開膛剖月復,被毒死的案例,書上寫道︰
人若是被毒死,指甲會變黑,腸內還會殘留惡心的汁液……
他「惡」地一聲丟下書,抱著胃干吐。
這婆娘平時都看這麼惡心的東西,難怪說出來的話也干淨不到哪里去,原來是其來有自。
著著實實地干惡了幾下,章旭曦才高舉雙手投降。
是,他是不用功,沒她這麼好學,連對死人的內髒都有興趣。
值得慶幸的是,他無意仿效桑綺羅,只想趕快找到她親筆寫的狀紙,好證明他沒有得疑心病,一切正常得很。
他翻呀翻、找呀找的,差一點把屋頂都掀起來,就是沒有找到任何一份狀紙。
奇怪,應該有才對啊……
他百思不解地環視書房,赫然想起——
臭娘們,算你聰明,居然想到藏在那里!
原來,他目光的焦點全聚集桌案旁那支高及腰的青瓷花瓶上,他相信桑綺羅一定把她寫過的狀紙,都藏在里面。
他二話不說,大步一跨.就要窺探究竟,而當他著到里面真的有東西的時候.高興得快要尖叫。
「臭娘們,看我——」
章旭曦的狠話還沒能講完,但見一只體型肥碩的牛蛙「噗」地一聲巴在他臉上.給他一個特大號的親吻。
他沒話說了,他的直覺沒出錯.花瓶砂確實藏了東西,只不過,藏的不是什麼狀紙.而且該壞的牛蛙!
「可惡!」
章旭曦氣憤不已地扯下牛蛙,正想破口大罵的時候,門外卻突來傳來一陣大笑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
相思笑到彎腰流淚,打從他偷偷模模地模進桑府開始,她和綺羅就等在一旁看笑話,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還是給她們等到機會了。
手里握著牛蛙,章旭曦不知道她們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門板上倚著的那兩個女人,可是他的天敵桑綺羅,和她那粗魯得有名的朋友甄相思?
「章少爺,你糗大了。」桑綺羅尚未開口,相思反先搶白,「你私闖民宅不打緊。還差點弄死了人家的牛蛙,該當何罪?」
相思笑嘻嘻地提醒章旭曦,他手中的牛蛙快掛了,章旭曦這才回過神來。
他看著甄相思那張充滿惡意的臉,此刻她正笑得跟瘋子一般夸張。再看看一臉淡然,仿佛家里天天有人闖空門似的桑綺羅,極想一腳踹掉她嘴角邊的微笑,大聲告訴她——不要囂張。被牛蛙親吻沒什麼了不起,他還受得住。
可惜,他什麼都沒法做,因為他闖空門,而且好死不死的被當場抓到。
「章少爺,你怎麼都不說話?」見他吞吐了半天擠不出半句話,相思吹了一個長長的口哨。「難得看見你說不出話來,想必一定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你說對吧,綺羅姐?」
相思笑啊笑地把發落權交回桑綺羅的手上,桑綺羅則是不忙不慌地接過。
「這你可問倒我了,相思。有沒有做虧心事,只有章公子自個兒知道,我不便多言。」桑綺羅盯著章旭曦尷尬的表情發言。「不過,我倒想告訴章公子,後門沒鎖。想進來,輕輕一推就行,不必爬牆、跌下來多難看。
桑綺羅輕描淡寫地把章旭曦方才的蠢行重述一次,說話的人沒笑,在一旁听話的相思早已笑到不行,氣壞了章旭曦。
「哇哈哈哈……」
相思旁若無人地放肆大笑,瞬間只見一個忙著燃信,一個忙著發火。
燃信的那個人是桑綺羅,發火的那個人毫無疑問當然是章旭曦。
可惡的臭娘們!
說什麼出外祭祖,會在外地逗留一段時日不在家,原來都是假的。她是故意制造假象,放出風聲,好引誘他入甕。
「你是故意騙我的。」章旭曦氣得咬牙切齒,竟有如此狡猾的女人。「你故意放出消息說你們回鄉祭祖,目的就是要看我出丑。」只有他這個傻子才會上當。
沒想到她還有更深一層的用意。
「錯了,章公子。我不只想看你出丑,還想進一步教訓你。」桑綺羅不慍不火地微笑。「你不擇手段,泯滅良心,誰給你好處你就幫誰,從來就不懂被冤枉的人所受的痛苦,今日該是你親自體驗的時候。」她的語氣里淡,可眼里跳動的火苗可不是那麼一回事。
「哦,那你想怎麼辦?」臭娘們,說等教訓他就能教訓啊,他章旭曦可不是好惹的……
「相思,一般闖空門的人該怎麼處理?」
章旭曦心中的狠話尚未撂下,桑綺羅忽地轉問相思。
「當然是送官查辦嘍!」相思不懷好意地邪笑。「像章少爺這種當場被逮到的現行犯,通常會判得輕一點。不過你若是遺失了什麼重要東西,那就另當別論了。」
好耶,幸好他沒偷什麼重要的東西。听見相思的評語後,章旭曦在一旁直喊萬幸。
「這樣啊!嗯……那……他手里那只牛蛙算不算?」桑綺羅老早看穿他的心思,故意轉個彎問。
「算,當然算!」相思猛點頭。不愧是是她的好姐妹,接得漂亮。「再怎麼說那只牛蛙也是你從小拉拔到大……說來感慨,我還見過它媽媽哩。」
表扯!什麼見過它媽媽,它還交代她遺言咧!章旭曦簡直快氣炸。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能不幫它申冤了。」’桑綺羅面不改色地點點頭,一副青天大老爺的狂樣,讓章旭曦不得不說話。
「喂,你們這兩個臭娘們,再這樣胡說八道,看我不一狀告死你們……呀呀呀,你干嘛拉我?!」章旭曦才剛準備發狠,但見相思的長手毫不客氣地一把伸過來,像樹藤一樣把他團團纏住。
「當然是扭送官府查辦唆,這還需要解釋嗎?」相思笑得陰惻惻,大有讓他走不出監獄之勢。
章旭曦愣愣地看著相思猙獰的面孔,和桑綺羅等著看好戲的表情,腦中倏然掠過兩個字——
慘了!
他是慘了,不但慘,而且很慘,簡直是悲慘異常。
整個人窩在監牢的最里面,淒厲的慘叫聲不斷地傳來,章旭曦忍不住悲觀地想。
「官爺,您干脆把我殺了吧!」
「求求您行行好把小人脖子上的枷打開,這枷起碼有百來斤重啊!」
到處都有犯人跪地哀求的聲音,听得章旭曦是膽戰心驚,直打哆嗦。
「啊——我的腳!」
砰地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折斷了,听那慘叫,莫非是那人的……腳!
他再也不要待在這兒,他要離開!
「放我出去!」受刑的是別人,章旭曦卻叫得比那個人還淒厲。
「我沒犯什麼罪,只不過不小心掐死了一只——不,是掐昏了一只牛蛙,沒有理由被關在這里,快放我出去!」他砰、砰、砰地捶打牢門,差點挨了一記鞭子。
「羅唆!」獄卒凌空揮來一鞭。「沒事別發神經,小心挨鞭子!」然後又掉過頭不理他,章旭曦只好苦苦哀求。
「是真的,官爺,我真的沒有掐死它。」都怪桑綺羅那狡猾的娘們。「要、要不,你把我調到好一點、靜一點的牢房,多少銀子我都願意花,只要您開口,我馬上差人給您送來。」
眾所皆知,監牢是個講價錢的地方。吃飯睡覺要錢,生病吃藥也要錢,就連去掉身上的刑具,也要花錢,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要錢。
「我知道你有錢,章大訟師。可頭頭有交代,誰敢拿你的錢,就是同她作對,我可不敢自作主張。」獄卒也愛白花花的銀子,可惜拿不起。
「再說這間特房,也是頭頭特別為你準備的。想換牢房,可得看她的心情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