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這一番話,等于是在逼溫玉一定得把祖宅給他,否則就要讓這些孩子們從此分道揚鑣,浪跡天涯。
溫玉看看四個孩子,最大的女孩看起來不過十幾歲出頭點小的可能只有五歲。突然間,他覺得心好疼。如果他們真的被帶到市場拍賣,誰曉得會被帶去什麼地方,過著何種豬狗不如的日子?」「我和你換。」溫玉平靜地說出他的決定。「我用溫家祖宅和你交換這棟房子和這些孩子的賣身契,從今以後,不許再來打擾我們。」
「成交。」男子爽快地答應,嘴越咧越大。
難怪人家會傳說他是溫凱子,一點兒都沒錯!
粗暴男子在一旁得意地大笑,孩子們則是爭先恐後地跑到溫玉的身邊,將他團團圍住。
「沒事了嗎,大哥哥?」最小的孩子又懼又怕地捉住溫玉的袖口問道。
「以後我們就跟著你了,對不對?」問話的孩子,眼神清澈,卻又隱隱流露出害怕,一如其他孩童相同的眼眸。
他們害怕,再一次被丟棄。他們害怕,親愛的人又要離開。在他們稚女敕的心靈里,只是想要一個家,僅此而已。
「對,以後你們都跟著我。」溫玉張大手,把孩子們納入他的羽翼之中。「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他會給他們一個家;不管未來多麼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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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避溫玉痛下決心,但他卻很快地遇見第一個難題。
「你說什麼?!」
這個難題就是冬舞。
「再說一次!」冬舞扭著一張臉,無法置信地看著溫玉和跟在他身邊的小孩。
一二三四,總共四個。她不過關在房里幾個時辰,他就不知上哪兒弄來這幾個小毛頭,比上回傳說佛祖坐過的陶盆還離譜。
「我說,我收留了他們。」溫玉摟住四個小孩。「當時他們正受人欺侮,我不能不管。」小孩們全國靠在他身上,用四雙戒慎的大眼瞪著冬舞,好像她是噴火的怪物。
「你真好心。」冬舞也不服輸的反瞪回去。「但是現在欺侮他們的人已經走了,你可以送他們回去了。」
說真格兒的,她並不特別喜歡小孩,尤其他們渾身髒兮兮,身上臭得不得了,而且每個人都在瞪她。
對,他們都在瞪她,其中又以那個最年長的小泵娘,瞪得最用力。
「呃,那個欺侮他們的人並沒有走……」溫玉不曉得冬舞和孩子們鉚上了,只是擔心她的眼楮膛疼了。
「他還留在那棟破屋子里?」冬舞不屈不撓,堅持戰到底,發誓非瞪得這些頑劣的小孩低頭不可。
「不,」溫玉忙搖頭。「他沒再住那兒……」接著他又清清喉嚨。「事實上……咳咳……他待會兒就要搬來這里。」
「你請那惡霸前來做客?」冬舞懷疑他頭殼壞了,可兩眼還在和孩子對瞪,沒空回頭理他。
「不是。」她听到哪里去了。「是他要搬到這兒來住,我用溫府和他交換那棟房子和四個小孩。」
「嗯,我了解了。」可惡,這些小孩死不投降。「你用溫府和他交換那棟破房子和四個小……等等!」冬舞猛然回神。「你用溫府和他交換那棟破房子和這四個小孩?!」
彼不得是否敗戰,冬舞的腦袋此刻可說是被溫玉這番話打醒了。原本她以為他只是撿了四個小毛頭回來,沒想到竟連祖宅都送給別人。
「你……你白痴呀!」冬舞簡直想扯光自己所有的頭發。「我們現在只剩下這棟房子,其余什麼都沒有,你居然還把房子送給人家?!」
「我們……只剩下這棟房子?」這是溫玉第一次得知這個消息,驚訝之外還是驚訝。
「廢話!」冬舞怒吼。「難道你都沒有發現僕人一個一個全走掉了嗎?」
此刻她已經不知道該哭還是笑。他不該敏感的時候哭得像下雨,該敏銳的時候又像木頭人一樣遲鈍,連僕人們走光了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溫玉呆愣,他以為那些僕人只是回老家探親。「你從沒告訴過我。」
她是沒告訴過他,因為她認為說了也是白說,他不會理解,也不會關心。
「你應該把家里的情形告訴我的,冬舞。」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情形有多糟。
「我現在告訴你了。」冬舞疲倦地回答。「你馬上送走這些小孩,跟那個人說我們不換房子了。」
「不行!」
冬舞萬萬沒想到溫玉會回絕得這麼干脆。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堅持收留他們。」溫玉又把孩子們緊9摟住。「我答應過他們,從此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不能趕走霎人。」他相信只要努力,總有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
「他們是家人,我就不是嗎?」冬舞真想一巴掌打醒溫玉。「你把房子換掉,叫我以後住哪兒啊?」只會一味的做濫好人,完全不為自己的妻子著想。
「你可以跟我們一起住呀,冬舞。」他早想好了,一家六口住在一起,和樂融融。
「誰要去住那棟破房子?」想都別想。「你馬上給我把這些小孩送回去,把他們送回去——」
冬舞又一次推擠溫玉,她很用力,可這次溫玉卻沒像往常一樣被她推倒,反而站得挺挺的,垂看冬舞。
「我不會把這些孩子送回去,我說過了,他們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溫玉堅決地說道。「也許你會覺得我笨、我傻,家里都已經搞成這個樣子了,我還堅持要留他們。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冬舞,愛的反面不是仇恨,而是冷漠。我或許是一個愚笨的人,但我絕不冷漠。」
語畢,他十分認真地看著冬舞,仿佛所有天真全在一夕間褪去,蛻變出一個全新的溫玉。
冬舞張著嘴,欲言又止的回望他。是她錯了嗎?是她太冷漠嗎?他那認真的眼神,祥和的表情,可是在指責她,說她沒有愛心?
「我受夠了!」
不,她才不是壞心腸,她只是務實。
「我要回娘家去,我要回家!」
她好想念總管,好想念她的爹娘。
「冬舞……」溫玉想過各種可能性,就是沒想過她會離開。
「別踫我,也別攔我!」冬舞揮開溫玉伸過來的手,恨聲說道。「反正你現在已經有新的家人了,再也不需要我,我立刻就走。」虧她為溫家盡心盡力,到頭來卻不如外人。
「冬舞,別孩子氣了,你當然還是我的家人。」溫玉收回手,不明白她為什麼就是想不通。
「以前是,現在不是。」他才任性咧,居然敢說她孩子氣。「從現在開始,我要休夫,還要回‘羽夢館’,你就和你的新家人搬去那棟破房子住,誰也管不了誰。」哼!
「喂,我警告你,不準再說我爺爺的房子是破房子,要不然我就跟你拼了。」最看不順眼冬舞的小泵娘,再也受不了冬舞批評她爺爺的房子,沖出來說話。
「我就偏要說。」冬舞不信邪,正好她也看她不爽。「破房子.破房子,你爺爺的房子是破房子!」諒她也不敢怎麼樣。
「你這個討厭的女人——」小泵娘當真沖過去要打冬舞。
「住手,喜兒!」溫玉連忙攔住小泵娘。「不可以沒禮貌。」
「玉哥哥!」名叫喜兒的小泵娘一副委屈的模樣。
「玉哥哥、玉哥哥,你都不覺得惡心啊?她是我丈夫耶,還叫得這麼親熱。」冬舞一听這個甜膩的稱呼,心里頓時燒起一把火,醋意橫飛。
「以前是,現在不是。」喜兒也學起冬舞的說詞。「你自己剛剛才說要休掉玉哥哥回娘家,還管我怎麼叫玉哥哥。」顯然喜兒時常挨打是有原因的,嘴巴利得跟箭頭沒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