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點兒。她離開窗邊,環顧著臥房,沒發現有洗手間的蹤影,她轉而走出房間。
但一打開房門,她便傻住了。
這、這里……好大呀!
看著眼前似乎走不到盡頭的長長走廊,她不禁再度懷疑起自己究竟是到了什麼地方?
這麼大的一幢房子,少說也有十幾間房間吧。而且坪數還超大的。台北的公寓式套房跟這里比起來,小得就像是鴿舍。
她赤著腳在干淨的地板上走著,而隨著生理需要的增強,她開始在走廊上健走起來。
傍我廁所!
她心底吶喊著,同時腳步不停地飛快在走廊上穿梭著。
但她對這屋里的格局完全陌生,一時間根本找不到她迫切需要的小地方。
當她走出一個轉角時,一名矮胖的中年婦人提著一個水桶迎面走來。
兩個人發現彼此的存在時都不禁百感交集。
「啊,小姐,你醒啦!」婦人大嗓門地喊。終于啊……
笆舜知尷尬的交叉著兩條腿,因過度忍耐而脹紅的臉扯出一抹友善的笑。「喔,是啊,請問……」
「我叫阿桃啦。你肚子餓不餓?我去弄些點心過來。」婦人貼心地建議道。同時飛快地轉過身,想飛奔到屋外去通知這屋子的主人,他們的客人終于醒了。
笆舜知急急拉住她的衣服。「呃,等一下,你能不能先告訴我洗手間在哪里?」
熬人重新轉過身來。「喔,當然,我帶你去。」她拉住笆舜知的手,怕她憋不住還努力地跑了起來。
笆舜知忍得滿頭大汗,急急叫道︰「不要跑!拜托不要用跑的。」太大的動作會讓她控制不住啦。
幸好,拐過一個轉角後,她們就到了目的地。
熬人打開一扇甘舜知剛剛經過時根本沒注意到的門,將甘舜知推了進去。
頭等艙。
笆舜知將門反鎖,當解放來臨直至結束後,她差點沒喜極而泣。
好險,差點來不及。
六歲以後她就不曾尿床了,她不想改寫自己的紀錄。
八成是睡了太久才會積了那麼多水份。
起碼睡了有一天吧。
洗淨雙手後,她抬起頭看向洗手台上的鏡子,赫然被鏡里的面影給嚇了一跳。
她看起來好糟!
比她熬夜趕企畫書一整夜沒睡時還恐怖。
臉上的妝雖然月兌落得差不多了,卻還有許多殘留在皮膚上,令她看起來像是個女鬼……希望沒有人被她嚇到才好。
早已習慣天天化妝的她,通常會先卸妝再就寢的,不過這是非常時刻不是?
她再次扭開水龍頭,掬著水將臉上殘存的睡意和妝粉洗去,順便漱了口。
覺得自己恢復清爽後,她愉快地打開廁所的門——
「嚇?!」她錯愕地瞪著聚集在廁所門外的一大群人。
這些人都等著要用廁所嗎?
沒想到這屋子這麼大,卻只有一間洗手間?
她尷尬地從里間走出來,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接著,空氣大概凝結了有十秒鐘那麼久,卻還是沒人走進廁所里。
現場不自然的氣氛,讓甘舜知得費好大的勁才能夠阻止自己低下頭,檢查她的長褲拉鏈是否還在正確的位置。
不過她終究阻止不了自己緊張地捏了把手臂。
「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只見一頂寬邊帽子從人群後走了過來——喔,當然是有人戴著它。
笆舜知認出那頂帽子。
是那個騎乳牛的男人。
老天,騎乳牛……
這是個什麼怪地方啊?
當他終于穿過人群走到她面前時,她幾乎得將整個頭向後仰才能看見他性感的下巴!
這讓她了解到一件事。
笆舜知不矮,但這個男人好高啊。足足高出她一個頭不止。而且他的下巴罪惡地性感極了。
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令甘舜知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她猛退了一大步,完全忘了她所撤退的地方正是她才剛跨出來的洗手間。
笆舜知猛吞著口水,才一會兒,她便已經背抵在廁所光潔的牆壁上。充鼻所聞,是淡淡的廁所專用香薰。
他,長腿大哥兼性感下巴先生——他到底要干什麼啦?
她尷尬地略別開臉,因而漏看了那寬大帽檐下一閃而逝的奇異眸光。
只見他伸手摘下帽子,露出一張令甘舜知腿軟跌倒了,也要爬起來再多看兩眼的英俊臉孔。他對她彎下腰,行了個與他粗獷的外型完全不搭調的紳士禮。
「你終于醒啦,睡美人。」他低低地說。
笆舜知一只手半遮住自己一只眼楮。老天,他低沉醇厚的聲音和他說話的方式也令她兩腿無力。她還是繼續靠在牆壁上當一株壁花好了。
在廁所前問候對方,是這地方的特殊禮節嗎?
他站直身體,將帽子戴回頭頂上,又道︰「歡迎來到利家牧場。」嘴角向上揚起。「不過在正式的歡迎之前,能不能麻煩你挪挪腿呢?」他輕輕地扶住她的手肘,將她帶出廁所。「待我使用完畢以後,你要在里頭參觀多久,我都樂意奉陪。」
最後他掩上門——帶著使眾人笑歪了嘴的終極勝利。
笆舜知則臉紅得像是要燒起來了。
她搗著熱燙的臉看著眼前一群笑得東倒西歪的大男人。心里有個奇怪的想法︰笑聲在這個地方一定沒有存貨不夠的問題。而假如笑聲能夠轉化成能量的話,這里所有的電器大概都不需要插電了。
這地方……他剛剛說什麼來著?
利家牧場?
听起來有點熟……不正是旅館附近的兩座牧場之一嗎?
這麼說,她已經來到阿姨旅館所在的那座山谷嘍。
眼神在男人群里梭巡著。
最後,她的視線落在一名頭發斑白、但身體看起來還很健朗的老人身上。
她想,年紀大一點的人應該會比較穩重,不會亂開玩笑。
于是她試探地走到他面前。「請問,我到底睡了多久?」
老人將嘴邊叼著的煙斗拿到手上,眼神熠熠,很認真的回答︰「听說大概有一百年了……」雙頰為了忍住笑意而抽筋。
大笑聲再度在人群里爆了開來。
笆舜知翻了翻白眼。真是,從來沒看過這麼愛笑又愛開玩笑的一群人。
她是來對了?還是來錯了?
「那麼我又是怎麼來到你們這個地方的呢?」要笑就一次笑個夠好了。
「哦,」一個比剛剛那個戴帽子的稍微年輕一點的男人站出來道︰「這個就要問我們老板了。」
笆舜知耐心地問︰「你們老板在哪里?」
男人們抿著笑,手指比著剛剛被打開的廁所門。
笆舜知回過頭去。
只見他又對她行了個禮,左臉頰上浮起一個淺淺的笑渦。
「利海粟任您差遣。」
笆舜知學了乖,這回有留意到他上揚的嘴角所暗示的不懷好意。
覺得有必要扳回一城。她不甘示弱地道︰「哦,那再好不過,就麻煩你來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吧。不過,在那之前,我可必須先澄清一點,我真的沒有在廁所前閑聊的習慣,當然嘍,入境隨俗,我想我可以委屈一點配合各位。」
利海粟眼里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想必你是誤會了。我們這里也沒有在廁所前閑聊的習慣。」他回頭帶上廁所的門。「畢竟,那不怎麼衛生,不是嗎?」笑著伸出一根手指比著她衣服上干涸的血跡,突然說︰「你會在這里,是因為你流了血。」
「我流了血?」甘舜知低下頭一看。呀,果真是血!
阿德不知道什麼時候拎來一瓶仙草茶。「小姐,這個給你喝,清涼解渴,可以退火氣喔。」
「謝謝。」甘舜知愣愣地接過那瓶茶。看見那個叫做「ㄌㄧˋㄏㄞ﹀ㄙㄨˋ」的男人捉起那個給她茶的男人手腕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