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阿德說︰「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啊?她已經睡了大半天了耶。」
利海粟往他床上瞥了一眼。心里也同意阿德的話。她的確已經睡了大半天。在陌生人家里也能睡得這麼熟,這女人一定毫無危機意識!
八卦老陳接著道︰「萬一她睡到晚上,那老板今晚又不用睡了吧?」
利海粟聞言,不禁皺起眉,憂慮起這個可能性。
主屋雖然有空房間,卻沒預期會有臨時訪客。床單都沒拿出來洗呢。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把人帶進他房里,然後自己睡在馬廄。現在客房是清出一間來了,但如果這位小姐堅持一直熟睡下去,他怎麼好意思搖醒她,麻煩她換一張床呢?
「說不定那正合了老板的意喔。」
男人們紛紛曖昧地笑了起來。
惹得利海粟大翻白眼。「喂喂喂!」
「話說回來,她當真是老板半夜里在路上撿回來的嗎?還是說,其實她每個晚上都睡在這里,只是沒被我們發現咧?」阿德不負責任猜測著。
話里的暗示惹得眾人紛紛往歪處想,呵呵嘻嘻地笑出聲。放眼望去,只見一群大男人掩著嘴扭捏地訕笑著,讓人看了渾身都泛起雞皮疙瘩。
利海粟額上青筋像跳豆般抖動。他走上前拐住阿德的脖子,作勢往後一扭。「說夠了沒有啊?」還真是愈說愈離譜了。
其他人看見他使出必殺技,紛紛往兩旁退開一步。保持安全距離。
「話再說回來一次。」利樹寬笑看著利海粟。「我說,你沒事干嘛在大半夜跑到林子那邊去啊?」
利海粟眼神一暗,他撇開眼,有些刻意粗魯地說︰「還不是因為天氣熱,睡不著,誰知道出去遛個馬也會有事?」這是實話。昨晚他的確輾轉難眠。
阿德搭住利海粟的頸子,哥倆好地笑道︰「哎喲,老板,別害臊了,牧場里女人這麼少,而且不是太女敕就是太老,更別說數來數去也就只有阿花、阿春、阿桃這幾個,還全都名花有主了,時局這麼艱辛,不偶爾打打野食哪能撐得下去呢,大家都能體諒啦。」男人咩,偶爾出去找一點玩樂也是非常正常地啊。
利海粟放聲大笑。「你倒是真了解我喔,阿德。」
他跨步走到床邊,猶豫著是不是該搖醒床上的睡美人了。噫,真沒看過這麼會睡的人,一堆男人在一旁說笑的那麼大聲,她躺在那里卻還是沒半點風吹草動。
「老板,你看這小姐睡得這麼死,看上去活像是一具尸體。」對鬼魂一向有恐懼感的江哥緊張地道。剛剛建議找醫生的就是他。
雖然他立刻被吐槽。「尸體會呼吸嗎?真是的,用腦袋想想嘛。」
利海粟凝神看了眼她平穩起伏的胸前。突然地,他的唇線向上揚起。昨晚天色太暗,又太突然,沒仔細看,想不到這女人倒是有副貨真價實的胸脯。
男人都嘛愛看女人的胸部。利海粟毫不掩飾自己對那起伏有致的山峰投以欣賞的目光。不過他沒有將視線停留太久,目光便轉往她衣襟上的暗色污漬。
「那個看起來像是血。」利樹寬眯著眼說。「她受傷了嗎?」
江哥湊上來看了一眼,又叫道︰「還真的是血,我看還是找個醫生過來吧。」免得出了人命,平靜的牧場就要上演一場CIA追緝令了。
利海粟笑了出聲。「少大驚小敝了,她沒受傷。」
「要不然她衣服上那一點一點的是怎麼回事?」大伙兒懷疑地問。
利海粟將視線從她猶有倦意的眼窩移開,笑道︰「那個一點一點的……是鼻血啦。」
鼻血?!眾人懷疑地聳起眉。「老板你的?」看到小姐就噴出一缸鼻血在人家衣服上,很沒禮貌喔。欲火焚身也不是這種焚法。
「她的。」利海粟氣定神閑地補充︰「這小姐火氣八成不小。」
要不然如何解釋,她怎麼會一看到他,就鼻血直流還不自知?而最後她會忽然昏倒,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
真是個不小的麻煩。害他還得把她給拎回來。
憶起昨晚那令人錯愕兼噴飯的一幕,他可真是被她給嚇了一跳。
利海粟忍著笑意,把眾人攆出他房間。
「好了,看夠了就統統給我滾出去,有你們一堆人在這里嘻嘻哈哈,她就算醒了也不敢張開眼楮——再不然,就是一張開眼楮就又給嚇昏過去。所以都給我出去,馬上。」
「那老板你自己咧?」有人不怕死地問。
「我?」利海粟挑了挑眉。「你說咧?」他當然也要出去。
牧場活還剩一堆沒干呢。
就算房里的空調再如何舒適,也不能一直窩在這里。
誰要偷懶,小心鞭子伺候!
隨著大伙兒離開房間前,利海粟又回頭看了一下。
看來他的疑惑還得等一陣子才能得到解答。
這女子是誰?
怎麼會在大半夜來到這里?
她原本是要來利家牧場?或者另有目的地?
再看了她一眼,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她以後,利海粟才轉身離開,並在離去前替她掩上房間的門。
看來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是︰雖然她「看起來」很像是他會喜歡的那一型,但她應該不是來找他要求負責的。
笆舜知是被一陣笑聲給喚醒的。
她睜開眼楮,看著頭頂上呈現靜止狀態的三葉型吊扇,說明了季節還不到夏天。
她躺在床上舒適地伸展著久睡過後有些麻痹的身體。
眼神帶著問號,四處在房間里游移。
這是哪里?
看起來,這是一間臥房。
房里很寬敞,布置也十分簡單。
吧淨的鋪木地板,以及同色系沒有多余贅飾的牆面。一張大桌,一張椅子,一個置物櫃,一面衣櫥,以及一頂大床。
她在床鋪上翻滾了兩圈還可以不掉下地,伸長手臂和身體後,腳尖還踫不到底端,足以證明這的確是一張特大號的床。而且睡起來還很舒適,軟硬適中。
她猜想自己現在能夠這麼精神飽滿,可能是因為這張床的關系。
在台北時,她經常習慣性失眠,睡眠品質並不好。每天早上痛苦地醒來後,總希望能夠繼續躺回去補眠。
這還是好幾年來她從睡眠里清醒過來後,感覺這麼神清氣爽呢。
拍拍身下柔軟有彈性的床墊,決心也要找來一張同樣的床。再不然,也許她能說服這張床的主人把床賣給她。
不過,她到底睡了多久啊?
還有,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微風攜著一陣笑聲從敞開的窗戶吹進房間里。
笆舜知下了床,走到窗邊才發現這是二樓。
從窗口望出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大片青翠的草原,以及在屋前走動的人。
外頭還是白天。
一個戴著一頂寬邊帽子、長襯衫袖子卷到肘邊的男人正大聲地笑著。
到底什麼事情那麼好笑呀?
笆舜知瞪大眼看了個仔細。
赫然發現那個愛笑的男人竟然正騎在一頭乳牛背上?!
而那頭乳牛則發出哞哞的叫聲。
每當他一笑,圍在旁邊的其他男人也就跟著爆出大笑。
他們的笑聲海浪一樣一波接著一波。
笆舜知發誓當那戴帽男人大笑出聲時,她的心髒仿佛也發出了共鳴,令她嘴角跟著上揚。
距離有點小遠的關系,她只隱約听見空地上那些男人在喊叫著,說些什麼則听不清楚。但她听見其中一個人大喊了一聲︰「算有你的。」之類的。
決定搞清楚現在這是什麼情況,甘舜知打算主動出擊。
不過在那之前,她得先找廁所。
老天,她到底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