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美打量著附近的環境,這房子雖是中古屋,但保養得還不錯。屋前屋後都是花園,左側邊有一座玻璃屋,她好奇地朝玻璃屋走過去。
一座溫室!
里頭養了蘭花和一些見過卻不知名、以及她從未見過的植物。
「這里是溫室,我在這里種蘭花和一些比較脆弱的植物。」博佳拎著她的行李走進來,在一株含苞的葉蘭前駐足,低下頭仔細地觀察著花苞生長的情況,然後,他微笑了,笑得很溫柔。
智美來到他身邊,湊近著看那朵蘭花與微笑的他。不覺地,她打趣道︰「若非這只是一朵花,我可真要吃味了。」
吃味?博佳愣了一愣,抬起頭來。一雙眼清亮有神地注視著眼前的佳人,眼中浮現一抹興味。
智美被他專注的眼神看得有些別扭,這才意識到方才無意間說出口的話有一些奇怪。她乾笑兩聲,嘿嘿道︰「我開玩笑的,別當真。」說著,她轉身離開溫室,並知道博佳就跟隨在她身後。
幾個大步,他就可以走到她身前,帶領她認識他的家。這里畢竟是他的地盤,但他沒有這麼做。他只是默默地拎著她有些重量的行李袋,跟隨在她身後,步伐悠閑地走著。
朝花園中的屋子走過去,儼然智美才是這個地方的主人,直到她憶起她只是來作客,她也沒有鑰匙可以開屋子的大門。
她有些尷尬地站在大門前,搓著雙手,等著博佳慢慢地走過來。
博佳走到大門前,彎下腰在門階上模索著。
智美瞪大著眼楮看著他從一塊可以移動的磚塊下方拿出一把鑰匙。
「請。」博佳將鑰匙遞給她。
「放在磚塊下面?」智美遲疑地接過。
點點頭,他說︰「我有時候會忘記帶鑰匙,所以放一把備用的在第二階右邊數來第三塊石磚下,你把磚塊的位置記起來,以後你也可以用。」
智美聳聳肩,「我不健忘,應該用不到。」她轉過身去,將鑰匙插進匙孔中,向右轉動。
門開了。她走進去。
「樓上左手邊第一個房間是你的。」他說,同時將鑰匙從匙孔中拔起來,放回石磚下,以備下日再用。
智美先打量了下一樓的格局,欣賞他這里的無障礙室內空間設計。
房子采光良好,看起來非常乾淨通風。
她爬上樓,找到左手邊的第一個房間。
博佳隨後將行李提了上來。「你看看需不需要換,如果不用,我就把行李放在這里了。」
智美站在這間房間的大落地窗前,眺望著窗一刖景色。「謝謝,不用換了,就這一間吧,我喜歡大窗戶。」她笑道。
博佳笑了笑。「晚上可得將窗子關小一點,不然容易著涼,這里有時候風很大。」
智美轉過身在乾淨的床鋪上坐下來。
「你整理一下行李吧,很抱歉我這里只有一間浴室,我們必須共用,浴室就在房間隔壁,廚房在樓下,對面房間是我的工作室和書房,如果覺得無聊,你可以自行取書來看;我的房間在右翼,其它空房間有一間被我拿來當作儲藏室,兩間是客房,如果你想換房間,可以自已決定,就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智美笑笑地看著他。「沒有問題,龐先生,你講解得非常清楚。」
博佳一愣,而後道︰「抱歉,我只是希望你住的舒服。」
「謝謝你。」她說。
博佳點點頭,「你休息一會兒吧,折騰一天應該也累了。」轉過身,他說︰「晚上六點半吃晚餐,這個時間可以嗎?!」雖然午餐吃到三點多才結束,但忙著應付親人們的詢問,他和她都沒吃下多少東西。他想她應該也餓了。
智美一笑。「客隨主便,博佳,別寵壞我了。」
沒有答話,他已經走出去了-順便替她帶上門。
智美嘆了一聲,往後仰躺在柔軟的床鋪上。
他說得沒錯,折騰一天,她的確是累了。
這床好軟,躺起來好舒服,她不認床,絕對可以很快就睡著。
看了看表,已經下午五點多了,要做的事卻還有很多,她不能現在就睡著。掙扎著離開軟床,她起身打開行李袋,將袋里的衣物拿出來,掛在龐博佳的衣櫥里。
松木衣櫥里有薰衣草的味道,果然,她在衣櫥角落發現了一只裝有乾燥香草的網袋。嗅了嗅,她決定她喜歡這個香味,於是便勤快地將打包來的衣服掛進衣櫥里。
收拾好衣物,她接著將一些盥洗用品帶到隔壁的浴室。
浴室里的置物架整整齊齊地放著男性的盥洗用品,這是主人的,她想。
將牙膏、漱口杯、牙刷、洗面乳、沐浴乳、洗發精……等等清潔用品擺放在刮胡刀、刮胡膏、牙刷、漱口杯、擠了一半的牙膏和肥皂……等等物品的旁邊,她先是滿意地微笑,而後又皺起眉。
女人、男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他們原來不是兩個陌生人嗎?他們是怎麼會發展到目前這個境況的?
她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傻事?居然這樣大剌剌地進駐一個陌生男人的家,窺見他不為陌生人所知的私人的一面!
突然間,她有種利用了龐博佳的罪惡感。
他是個好人。
如果後悔了,現在反悔抽身還來得及,他們的婚姻不是不能注銷。
良心跟理智都在警告著自己。但那擺在眼前,唾手可得的自由——一輩子的自由,教她咬緊牙根,不肯就此放棄。
就因為這一點堅持與固執,她一甩頭,選擇將那股罪惡感埋藏在心底一個很深很深的角落,拒絕再將它挖掘出來。
接下來,她洗了個熱水澡,換上的套裝,改穿上一套舒適的休閑服。
吹乾了頭發後,本想在床上躺一下,一股食物的香味從樓下飄上來,她忍不住走下樓,循著香味找到了廚房。
她站在玄關處,打量著寬敞乾淨的廚房與站在流理台前忙碌的男人背影。
他已經換下早先穿在身上的西裝,現在穿在他身上的是一件寬大的格子襯衫和一條陳舊的牛仔褲,腰間系了一條粉紅色的Kitty裙——意外的是,看起來並不滑稽。
活了二十八個年頭,童智美見過不少男人,穿衣服的、沒穿衣服的她都見過。坐在辦公室里的、肩並肩一起坐在海堤邊看夕陽的、會議桌上的、甚至是躺在床上的,她也都見過。
唯獨沒見過一個穿著圍裙,站在廚房里,拿著鍋子和炒菜鏟如此順理成章、從容,並且怡然自得的男人。
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說過他會烹飪,那時她只是當笑話听听,並不真的相信,如今眼見為憑,她開始相信龐博佳不但會下廚,而且還可能真的連洗衣刷地都親手做了。瞧瞧這間屋子,一個大男人居然有辦法讓它看起來這麼舒適,真不簡單。她萬分佩服。
「晚餐吃雞肉燴面和玉米湯,可以嗎?」
他突然轉過身來看著她問,想必是早知道她站在那里了。
智美有些訝異,但還是說︰「都可以,客隨主便。」她確確實實當自己是一個來此短暫居留的客人,只是她向來習慣主動,所以有些不太能適應被人照顧。
他轉過身去。「冰箱里的存糧快吃完了,我忘了找時間去采購,只好弄些簡單一點的食物。」
「我以為我們晚餐是要吃外食,我沒想到你會自已下廚。」智美在餐桌前坐下來,自動地拿出兩副餐具,在餐桌上擺好。
博佳笑道︰「來的時候你可能沒注意到,這附近沒什麼餐廳,要吃館子得到遠一點的地方才有,所以我若在家,都是自己準備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