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出於對流浪的渴望,這個故事誕生了。
筆事架構之初到骨肉完成,也像故事中的她與他一樣,歷經了一段長時間的波折旅程,總算,在今年春天即將結束之際,他們的故事被記錄下來,讓我歡喜讓我憂,直至故事最後,我還舍不得放開他們,真希望再多听些「後續」。
對道個故事有太多感覺,不論是在故事進行中,抑或是完成以後,我多想捉了個人,就對他滔滔說上一整天,所以要寫一篇序來介紹就成了件苦差事。
所以我想,與其听我賣瓜,不如由你們自己來看吧!
如果這「瓜」甜了你們的脾胃,或是觸動了哪根年久失修的弦,可別忘了多多照顧喔。讓我告訴你們一個故事,也讓我听听你們的聲音。
現在,就翻開下一頁吧!^_^
第一章
二十六歲生日這一天,我跟我男朋友張家豪相約到四年前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淡水去重溫舊夢。
五點下班後,家豪開著他那輛福特來出版社接我,被同事逮到,玩笑地問我何時請喝喜酒。
我用一個笑容將這問題打發掉。
家豪沒有向我求婚,我想,也許還不是時候,可我又想,雖然還不到那時候,但也應該快了,畢竟我們已交往了四年。
四年不算長,但以現代人速食愛情的態度來說,已經是一個奇跡。
我對我們的未來頗有信心。
我覺得我們會一直走下去,就如同這一路上順暢無比的車行。
淡水這幾年改變不少,過去古色古香的味道漸漸被商業觀光的氣息所掩蓋。
記得我們第一次到淡水來時,晚餐是鐵蛋跟阿給,時隔四年,舊地重游,今晚,我們的晚餐卻是自助式的蒙古烤肉。
在現代化的餐廳吃著烤牛肉片的同時,我心里有些悵然,好似滄海桑田、物換星移而人事全非這種詩人時常感嘆的情緒突然從詩句里蹦到眼前來。
我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家豪察覺了,問我︰「嘆什麼氣?」
我搖搖頭,說︰「沒什麼。」
於是我們又低下頭各自解決自己面前的食物。
填飽肚子後,我們沿著河堤散步。
夏夜的風徐徐拂在臉上,有一絲涼意,但還不到冷的地步。
我穿著單薄的短袖上衣,家豪要把外套月兌給我,我說不用,他也就沒特別堅持,只說︰「冷要告訴我。」
我點點頭。
他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我不是那種嘴里說「no」,心里卻喊著「yes」的人。
所以我說不用,就是不用,很單純,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們沒有牽手,只是肩並著肩,慢慢地走。彼此的體溫透過一點點身體上的接觸傳到對方身上,在這微涼的傍晚,平添一絲溫存。
不知道走了多遠,家豪突然握住我的手,我們停了下來,眼眸專注的看著對方。
家豪的眼楮透露出一種我從來沒發現過的感情,那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時此刻的他與以往似乎有些不同。
他要做什麼?或者,要說什麼呢?
我耐著性子,等待他開口。
風吹亂我的發,他伸手將那綹頑童似的發往我耳後撥。
他的手粗糙且指節分明,是一雙慣於勞動的手——我判斷他是個殷實而腳踏實地的好男人,正是從認識他這雙手開始。
他的手讓我安心的把感情放在他身上。愛情是女人一生里最大的賭注,最好是贏,因為我不是輸得起的那種人。
我捉住他欲收回的手,放在臉上輕輕地摩掌。此刻的我像一只渴望主人垂愛的貓,我想找到一個能夠令我安心地依偎著的男人,我不需要他用金錢供養我,因為我有工作,我能負擔自己的生活,我只希望他能給我真摯溫柔的呵護——
我渴望被愛。
「亞樹。」他喚我。
我抬起頭,仰臉看他。
家豪卻在這時抽回他的手,我有些愕然,但隨即平復過來。
「什麼事?」我故作輕松地問,盡避我心里漸漸緊張起來,胃部開始糾痛了。我有預感,今晚將是我倆關系產生變化的關鍵。
也許他……他準備向我求婚了!
我為這想法緊張到手心冒汗。
若他開口了,我是不是就答應……
倘若他果真開口,而我也打算點頭,那麼我該表現得很歡欣,還是很訝異?或者,受寵若驚……也許也故作一點矜持?
我的腦袋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齊亞樹,你千萬要鎮定!我告訴自己。不管今天張家豪這個人跟你說了什麼,你都要好好的、慎重的考慮、回應。
家豪有些吞吐,我鼓勵他︰「家豪,有話直說啊,認識我這麼久了,你還擔心我會笑你嗎?」其實我心里也忐忑不安得很,但此時此刻,我必須要表現得大方一點。
家豪眉頭糾結地看著我,眼底仍有幾分遲疑。
我握住拳,多希望我有一眼看穿人心的能力,這樣我就能知道他究竟有什麼話要跟我說,我也就不必猜得這麼辛苦,等得這麼無措——偏我沒有那種特異功能,我只好靜靜地等下去。
也許是沒有走動的關系,這時候吹到身上的風令我覺得有些冷了。
我用手臂環住自己,就在這時候,我听見他說︰「冷嗎?我送你回去吧。」
我錯愕的瞪大眼。
這不是他原來想說的話吧!什麼緣故讓他突然把話吞回肚里去?
我欲追問,但一陣陣的海風讓我顫抖不已,我沉默的跟著他走回到停車的地方。
上了車,氣氛變得有些怪。
心里煩惱著該不該問,最後,還是決定放棄了。我心想︰如果家豪想說,他自然會開口的,不必我逼他。
回到熟悉的地方,家豪把車停在我公寓門口。
我拉開車門,回頭問︰「要不要上來喝杯咖啡?」平常我不常邀他進我房子,因為工作太忙,房間常常亂七八糟,沒時間整理——我哪里好意思請男友參觀狗窩。
但今天不一樣,今天是我二十六歲生日,而昨天我才剛整理過房子,所以可以招待客人。
家豪遲疑了一下,點頭,跟我上樓。
鮑寓有六層樓高,我住五樓。
由於公寓的建築年代有些遙遠,所以沒有裝設電梯,上下樓都得爬樓梯。
五樓高耶,所以我每次出門回來,都累得像條狗。
回頭看家豪,他默默跟在我身後,大氣不喘。
總算爬上了五樓,我從皮包里掏出鑰匙,開門,在玄關處月兌下鞋,請他進屋。
讓他隨意坐,我閃身到廚房燒開水。
從櫥櫃里找出兩包即溶咖啡,翻出兩只杯子,洗杯、熱杯後,就直接沖咖啡。
端著咖啡走到小客廳,家豪正翻看著我出版社出版的書。
一本被政治人物與新聞媒體以偏概全地批評到體無完膚,有著美麗的插畫封面和天馬行空的內文的那種書籍。
我把一杯咖啡放到他面前,他擱下書,說︰「你打算一輩子待在這家出版社?」
我聳肩,喝了口咖啡,說︰「沒有意外的話,或許。」
他拿起咖啡,間︰「結了婚以後呢?」
結婚?這是暗示嗎?我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答他︰「你不認為雙薪比較適合兩個人的小家庭嗎?」我偷偷打探他的心意。
「嗯。」他淡淡哼了聲,再沒其他表示。
我有些失望,端著咖啡慢慢細啜,偶爾偷偷瞄他一眼。
「亞樹。」他喚我。
「嗯?」我立刻又精神抖擻起來。
他從外套口袋掏出一只方盒來,遞到我面前。
「生日快樂。」他說。
「啊,你記得。」我有些感動,盡避早知道他並沒有忘記今天是我生日,但過去他從未送我禮物,雖然說是我要他不必破費,不過收到禮物的感覺還是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