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話題扯遠。」還有重要任務呢。「三客牛小排該換你幾句話呢?」
加菲非常之阿莎力。「隨意。」
「那還不老實招來?」
加菲叫來阿魯。
「什麼事啊?」吵死了,打個盹都不能,就听見這群女人嘰嘰喳喳。
加菲拉來了阿魯。「這位先生是我的發言人,你有問題都問他,他絕對知無不答。」
阿魯頓時清醒過來。「什麼?」他什麼時候成了加菲的發言人,他又知道什麼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加菲橫他一眼。就是什麼都不知道才要他「知無不答」嘛!笨蛋。
「加菲,你別耍賴!」姚姚揪住她衣領。
「別拉啦,我承認就是,行不行?」衣服是借來的耶,萬一拉破了,還回去時多不好意思。
「當然行,你承認什麼?開CD黃腔,還是你跟CD發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她其實是來挖後面那條內幕的。
不可告人?這指控未免太荒唐。「你讓我覺得自己犯了罪,我有權保持緘默。」
「小姐,你認命吧,我們這里是沒有法律的國度。」
「正巧,本人也不甩那一套,咱們各自為政,OK?」
「不OK,加菲你很皮耶!」
「算你了解我。」加菲大笑,順手接起剛剛響起的電話。「喂,哪位?」等了許久,對方都不說話,加菲又喂了幾聲。「快說話,不然我掛了。」
對方終于傳來細微的聲音,加菲傾耳去听。
「加菲……」
「阿M?干嘛啦,你那邊電話有問題嗎?聲音怎麼听起來怪怪的。」想到阿M就想到結婚這件事。順手翻了翻桌歷,他們婚期也快到了,剩不到兩周時間呢。
「加菲……我在機場……」
「機場?你們要提前出國蜜月啊?」不是還沒結婚嗎?
「不是——」電話那頭,阿M突然傷心的哭了起來。
加菲一驚。「笨蛋,你哭什麼?那個死男人拋棄你了,還是你這個月沒來?」
「加菲,我下個月也不會來了。」強忍著哭音說完,阿M又開始吸鼻子。
「你真的有了?」好個英治,難怪她怎麼瞧他,就怎麼覺得他手腳非常俐落快速。居然先上車後補票。
「不是——」阿M哭音濃得化不開。
加菲糊涂了。不是沒來,那她到底在哭什麼?
「阿M,你冷靜一點,把話說清楚。」她到底出了什麼事?這笨女人,不要只會哭、哭、哭啊!哭什麼勁?要把事情說出來,她才幫得上忙啊。
「我要去歐洲……」
「去歐洲,好啊,去度假嗎?別忘了我的紀念品。」出去玩有什麼好哭的?登機恐懼癥嗎?怕墜機?以她對她的認識,這種事的確有可能發生在阿M身上。
阿M無法一次把話交代清楚,其實是加菲的錯。「加菲,我去歐洲這段期間,偶爾幫我探望一下我媽。」
「你要去多久?」
「……直到他忘了我。」阿M難過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想掛了電話,加菲的聲音從話筒里暴吼出來——
她總算搞清楚這女人在擺什麼烏龍了!「笨蛋,你在干什麼?再兩星期你們就要結婚了,你要英治在婚禮上等無心愛的人是不是?」
「沒有婚禮了,沒有了……加菲,我不能嫁給他。」阿M痛哭流涕,幾乎說不下去了。
「什麼叫你不能嫁給他,你們喜帖印好玩的,婚紗拍好玩的嗎?」
「我不能……我愛他,可是我好怕。加菲,我要走了,到了歐洲再寫Mail給你。」
「笨蛋阿M,不準掛我電話、不準掛,听到沒——」
阿M掛了加菲的電話,帶著簡單的行囊,登上飛往巴黎的班機,離開這個有愛人在的島國。
「笨蛋!」加菲咒罵一聲,耙耙頭,心情紛亂不已。
姚姚關心的問︰「怎麼了?誰打來的?」瞧她激動的樣子。
「一個大笨蛋,好笨好笨的人……」笨到令人心疼,阿M這個笨女人啊,干嘛那麼想不開……「姚姚,你有沒有手?」
「有啊。」姚姚不明就里,怎麼加菲看起來一副要暈倒的模樣?
「抱我一下。」她哽咽的偎入姚姚懷里,想尋求溫暖。
溫暖不要太多,只要一些些,她們太貧窮,往往承受不起過多,所以一些些就夠……
阿M不敢要的,換成她,她有勇氣去追求嗎?
有時候,人就是莫名其妙會慵懶起來。什麼也不想做、不想思考、不想說話,連走路都變得遲緩,無精打采,提不起勁。
這可能是一種病。
楊sir曾說,如果這些癥狀是生理造成的,就叫過度勞累;如果是心理影響生理呢,就叫懶病。
別以為裝懶是不好的事,偶爾偷偷懶,對身心健康其實是有幫助的。現代人生活壓力太大,慵懶,可以是一種治療。
于是她當時就很Happy的「裝懶」,才裝了兩天,就被楊sir拎回辦公桌前,在截稿日的前一天晚上,拚命擠了一個晚上的腦汁。
懶,要挑對時候,這是當時學來的教訓之一。
很久沒犯過懶病了,一復發起來就不可收拾。
楊sir前幾天回來公司辦交接,他要正式退休了,以後兩個總部就真的是由杰老爹一統天下,上頭會不會再找一個CD來,要看挖不挖得動常駐在同業里某位正被密切觀察中的重角。
便告這一行就是這個樣子,你挖我牆角,我穿你壁孔,因為淘汰率與人事異動率太高,這始終是一行需要源源新血加入的行業。
也許哪一天,能力杰出的杰老爹也會被其它公司以高薪挖走。人情,只是一種掛在嘴上說給自己听的東西罷了,不怎麼實際。
話雖這麼說,但,人總是感情的生物嘛。不管有情、無情,多情、薄情、親情、友情、愛情,都是情。再怎麼無情的人,也很難跳月兌情感的羈絆。
每個人的心都重重的,只有那些出家的修行人稍微輕了些。修行的緣故,他們比一般人能「舍」,可他們舍了私情,對世間的大愛、對信仰的虔誠卻又那麼的重,比較起來,孰輕孰重,也很難說。
或者,其實大家都一樣重,只是重視的東西不一樣而已。
若果真放不下,就什麼輕,重都別提了。
收到阿M從法國南部寄來的E-mail,她安頓好了自己,在當地幫一名面包師父賣法國面包。她放下了嗎?大概還沒有,不然她信里,字里行間不會有那麼多霧霧的情緒,她又不是去倫敦,法國南部太陽可以曬死人了。
英治在一個雨夜跑來按她的門鈴,問她阿M的下落。她只有阿M的E-mail,沒有她落腳的確切地址。這個人更不用跟他談什麼放下不放下的了,他是她見過的人當中,很重情、很重情的一個,痴心極了——至少在目前看來是如此。會不會變心,就讓時間來說話嘍。
她沒有告訴他阿M在法國南部。因為他就算追了過去,找到了她,問題還是無法解決。阿M躲的不是他這個人,她躲的是自己的過去。地點或距離不是絕對問題,問題在,他肯不肯等——等阿M想清楚以後,回來他身邊,那或許就是幸福的開始。
這是跟時間的拔河,阿M心結太深,除了她自己釋懷以外,沒有其它辦法。他人能給予的僅是幫助,不是勇敢,勇敢是要從自己的內心深處醞釀產生的。阿M什麼時候才能勇敢面對?很難說,也許半年,也許一年、三年……也許一輩子也不能夠,都是有可能的事。
世上有很多事,不一定都能找到結果。
就像馮哥跟美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