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僵硬的點頭。「我會盡早回來。」
這次我是決心要和又珊攤開一切,我放不下意儂的,就算再過一百年,意依還是我摯愛的妻。
而又珊,只是一段長程的旅途中,偶然遇見的避遁。
旅途結束,就必須說再見。
***
開車到離家不遠處的一座公園外,車開不進去,將車停放在路旁後,我撐升傘從附近的側門進人。
雨夜的公園,一眼望去無半個人影。
幾盞昏黃的路燈照不亮附近的景物,只有近燈處,一些雨絲蒙蒙霧霧的,為淒寂的夜添上幾抹黯淡。
我尋找附近的幾處電話亭,一方面為又珊擔憂。
這公園白天還好,到了夜里就時常有一些流浪漢出沒。
她一個女人夜里待在無人的公園要是踫上什麼意外,那可怎麼辦?
于情于理,我還是應該要來。
這一帶公園地種植了相當多的樹木,在風的吹動下,不停的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響,加深了鬼影幢幢的感覺。
不由得,我加快了腳步。
印象中,散步林道的轉角處有一處電話亭,正想往那兒走去,倏地,一聲尖叫劃破了沉悶的夜空。
天,莫不是又珊出了事?
辨認出聲音的來源就在前頭不遠的電話亭附近,我不加思索的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奔去,心里不斷的祈禱又珊平安無事。
「又珊、又珊……」我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千里遠。
急急忙忙奔到那處電話亭,里頭的心燈亮著,一個渾身濕淋淋的女人靠著角落而坐。
見到我,她神智迷離的例嘴一笑,仲長到我面前的手臂搖搖晃晃的拾著一瓶酒,似要邀飲。
「辜弦,我等你等的好苦。」
我上前一步,有點不知所措。「又珊你……你沒事吧?」我觀望著四周,似乎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人出沒。可是剛剛我明明听見又珊的尖叫聲……難道那會是我的幻听。又珊突然側身上前,揪住我的衣棠。「喂,你濕了。」
「你醉了。」她身邊東倒西歪躺了一堆空酒瓶,看來她喝了不少。
罷剛奔跑之際,意儂給我的那把傘不知遺落在何處,此刻我卻無心去找,只擔心眼前的人……
狼狽而又脆弱得教人心冷的陸又珊。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辜弦,我……」她伏在我胸前,突然低聲輟泣起來。「我要死了,你殺了我吧!」
「不要胡說了!」我捉著她的肩,發覺自己相當不愛她說出那個「死」字。「我沒有胡說、沒有!」她仰起臉,一張精致的臉蛋淒楚哀怨。「我無法克制自己喜歡你,你愛我吧,辜弦,得不到你的愛,我會死,真的會死!」
「又珊,我已經是個有家庭的男人了!」我捉著她的肩膀,用力的搖晃,看看能不能把她搖醒。「我有家庭,你懂嗎?」
你懂嗎?問她的同時,也問我自己。我懂嗎?
我如果懂,為何我還會對妻子以外的女人產生出軌的情緒?
我如果懂,為何需要一再借由「提醒」她,來提醒我自已?
我如果懂……我就不該明知道這是不該發生的事,而我卻讓它繼續不該下去。我懂啊,只是情難自己……
「又珊,忘了我吧……」我對又珊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在告誡我自己。忘了又珊吧!一個人一輩子能夠貪圖的也就那麼多,我已經得到一個美麗的夢,不該再多作奢求。
「做不到,我做不到!」她猛搖頭,退離我一大步。「你不能放棄她選我嗎?她能給你的,我也可以啊。」
我嘆氣,搖了搖頭。朝她伸出手。「走吧,我送你回去。」我們身上都濕了,不快弄于恐怕會感冒。
她遲疑了會兒,垂著淚將手放進我的握持。
指與指相觸的剎那,我們都有些恍憾。
但我很快略過那觸電般的感覺,只因我已不再是能作夢的年紀。
我的夢,已經在我的家中,不必再往外追尋。
***
又珊獨居在市區一棟高級公寓的住宅里。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她的住處。
送她到家門口,我想我應該立刻離開,但是又珊情緒還不穩定,我怕我一離開,她又會出事。
踏進她住處需要很大的勇氣。
我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是基于朋友的道義,無關動心與否。
因為是朋友,所以找不能放現在的又珊一個人獨處,以免她發生意外,我會一輩子歉疚。
「把濕衣服換掉,去沖個熱水澡會舒服些。」將又珊推進浴室里,我從掛衣架上捉來一條毛巾擦頭擦臉,擦去一身狼狙。
浴室里傳來的水聲讓我放心了些。又珊必須懂得照顧自已,我才能安心離開。我身上的衣褲盡濕,怕弄髒了沙發椅,就在窗前站著,等又珊洗完澡出來。雨未停,依然下得細細密密,被雨時常如許惱人……
浴室的水聲漸漸變小,稀稀疏疏地停了,不一會兒,門把被轉動,稍稍打破空氣中的沉悶,感官卻敏銳起來。
靶覺又珊帶著剛沐浴完的熱氣站在我身後,眼前的玻璃窗因為被我自己擋住的緣故,我看不到身後的人。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能照顧自己嗎?」我沒回頭,卻因此更感覺到她的存在。
我等她的答復,她卻遲遲不語。
我微怔,想回頭看看,一雙白溜的手臂卻從後背環抱上我的胸膛,掌心下是我忡然跳動的心。
我不敢回頭了!
「又珊……」
「我不是陸又珊。」身後的人如是道,同時又往我身上貼近幾分,近到仿佛只隔著薄薄一層衣衫,就要肌膚相親。
「別開玩笑。」
我要捉開她的手臂,她卻抱得更緊。
「又珊……」我無奈。
「我不是。」她語氣堅決。
「你不是又珊,會是誰?」我順著她的話問。
「我誰都不是,現在的我,只是一個想要愛你的女人,辜弦,讓我愛你。」我的心為之一震。「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你又何必……」
「所以我說,讓我愛你。」仿佛是絕望,又是一線僅存的生機。
她的手不知何時往下滑,隔著褲料握住我。霎時間,只剩下對她的反應沒有失常,大腦完全亂了思慮,身體變得更加敏感,背後緊貼著我的,是一具赤果的成熟女體。
我急急捉住她企圖拉下我褲腰帶的手,語氣凶惡道︰「我們不能這樣!」「但是你對我有反應。」她指著我已昂揚的男性象征,宣誓般證明我的不忠。「不行,又珊。」我推開她,氣急敗壞地往大門走。
用暴躁的情緒掩飾我心底的不安,忽略的疼痛。
「我不讓你走。」她閃身到我面前,伸長手臂擋住我。
暈黃的燈下,剛沐浴完的女體散發著誘人的吸引力,我別開眼,不去看僅裹著一條浴巾的雪白嬌軀。
「我太太在等我。」我咽了咽口水,發現聲音干啞的幾乎說不出話。
她鎖住門,擋在門口,神色淒楚哀傷,卻有著絕望。「我要你留下來,你要敢走,我就自殺給你看。」
「又珊你別這樣。」我無奈又無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希望我死嗎?」她忽然撲向我,蛇一般的纏住我的身體和脖頸,開始吮吻,艷紅的唇在我耳畔低聲呢哺。「愛我,一次就好,我知道你也喜歡我,今天不要回去,我只要你這一夜。」
「我……不行……」我的心像在撕扯,理智隨著她的貼近逐漸清散。
「辜弦,我愛你。」
她的吻像潮水般襲來,而後,我被徹底淹沒了,淹進一處深不見底的海淵。平生一次出軌偷歡,以往構築的美夢,在翻騰之際,悄悄碎了。我卻听不見破碎的尾音,只听見奪出喉頭的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