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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愛人半顆心 第6頁

作者︰衛小游

而她,則需要我花一輩子的時間來了解。

意儂之于我,或許是一道無限多解的數學題。

第三章請不要說你愛我

因為工作的關系,與又珊有過幾次午餐約會,過程都相當愉快。

重逢的這一年半來,我似乎重新認識了一個陸又珊。

從前的她在我眼底是個既蠻橫又今人討厭的丑八怪,沒想到時光流轉,如今約又珊已是個婷婷儷人,既成熟又聰慧,眼中流露的不是女子輕愁、感月傷風,而是滿滿的自信。

這樣的又珊,教人眼楮為之發亮。

把彼此的工作帶上餐桌,似乎已成為習慣。這是我回到家不會做過的。

面對意儂,我只想給她幸福,不會想過要將工作上的煩惱帶回家中。

面對又珊時又不同。她讓我覺得煩惱是可以分享的,這是妻子與朋友間的差別吧,我想。

我們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這家餐廳位在一條人來人往的大街旁,附近是個商圈。然而我們的小桌,卻像是繁囂中的一方靜譏,沉默的氣氛流動在彼此間。剛剛我談到婚姻,關于她的婚姻,她便沉默了。

好一段時間,我不曉得應該說什麼才好,我不明白她沉默的原因,卻看得出她的抑郁。

侍者送來飯後的咖啡和茶,在鋪著潔自印花餐巾的玻璃桌面上,杯盤踫撞發出細微的聲響。

她扭著手指,眼光看往窗外,強化玻璃上隱隱約約透出她姣好的輪廓,小巧的下巴微揚,有點傲、有點嬌。

今天天氣晴朗,秋高氣爽,街上的行人踩著輕盈的步伐,節奏有些快。

「又珊……」

「我們大概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吧。」她說。

就這樣淡淡的一句,她轉過頭,加了些砂糖在咖啡出,端起輕輟了一口。她知不知這話會帶給我多大的震撼?

「我們各自都結婚了。」

她抬頭看我,笑說︰「我知道。所以我說不可能啊。」

是的,不可能,所以我重又安心下來。

「你還是那麼愛開玩笑啊。」

她低下頭,拿著小銀匙攪著杯里咖啡,狀似不經心地道︰「不可能。就像我喝咖啡,你喝茶……你的妻子有一手好茶藝吧,有機會真想見她一面。」

「見個面有什麼問題呢,意儂會很歡迎你的,我們可是‘青梅竹馬’呢。」「喔,青梅竹馬……我懷疑她會歡迎我。」

「為什麼不歡迎?」我感覺奇怪地問。

「女人心眼都小,你不怕她誤會?」

「誤會什麼?」我搖頭。「意儂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人,你真該見見她,或許你們還會成為朋友呢。」

「如果她知道我要搶她的東西,她還會歡迎我嗎?」

這不像是又珊平時開玩笑的語氣,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何須搶?你陸又珊難道有什麼東西買不起?若有,告訴我一聲,我幫你買。」「哈,怎麼沒有,賣的人若不願意賣,我就是想買也買不著啊。」

「你是指你在天母看上的那一棟房子?」我做了個聯想,想到她上回提到的購屋事件。但,這關意儂什麼事?

她否眼瞧了我一眼,又別開臉去。「不是。」「又珊,你今天很奇怪。」她突然站起來,拿走桌上的帳單。「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公司去了。」

我匆忙地跟著站起。「又珊——」

她雙肩略嫌僵硬地站住,低聲而清楚地道︰「別問為什麼,我知道這是你最不願意踫觸的禁忌。」

我心頭一震,思索著「禁忌」兩字,發覺它像一把利刀劃過我的心髒,鮮血潤濕了我的胸膛。

不!不是禁忌,不能承認它是。

不承認,又珊就只會是朋友,一個相識多年的朋友,不會是其它……我所害怕的……

她肩一縮,掉頭要走。

我不加思索地按住她的肩膀,拿走她手中的帳中。「讓我付吧。」

「不好,你不願意欠我,我難道願意?」

我凝著她像直的背,一時無語……

難道不能只是朋友嗎?

不是問別人,是問我自己。

我不是不解風情的男人,只是,這風情,我解不得。

鎊自付了帳,跟著又珊到餐廳附近的停車場取車,看著她駕車遠離,突然間有一種模糊的感覺在血管里流動。有些事情,是只要願意遺忘,就能遺忘的。一個男人,在曖昧的情系悸動與婚姻的完整之間,總要學習試著去做些取舍。當丈夫的身分兼任父親後,便不再僅是一男兩女間的愛情習題,還有更凝重的一分責任在。我想,我還是不要再見又珊比較好。

畢竟我們都已不再是不必負責的年紀了,男婚、女嫁,婚外的悸動,只能選擇埋藏。

何況,還有一個我放不下的意儂。

***

「辜弦,接一下電話。」意儂從廚房以探出頭來,有些不解地看著我。

窗外的雨,讓我看得失神了。

前不久得知又珊早已離婚的事,心頭浮現的是什麼滋味,一時間竟有點難以言喻。

我知道我又陷得更深了些,而這是我最不樂見的。還是別見面的好,將她公司的業務交給他人,就真正不再有來往的借口和理由了吧。

搖搖頭,我關上窗,將桌上的電話接起。

語調略嫌佣懶地道︰「喂,找哪位?」

話筒的那端,一語不發,只有雨落的聲音,一時間,我分不出那雨聲是在窗外或在其它地方。

「喂?」我有點不耐煩的,心想對方再不出聲,我就要掛電話了。

意儂端了盤剛炒好的青菜上桌,朝我走了過來。

「誰打來的?」

我搖頭的同時,話筒里傳來一聲熟悉的嘆息,頓時教我心虛了一刻鐘。

「一個朋友。」我對意儂說。然後捉著話筒到一邊,問道︰「有什麼事嗎?」「我想見你……」又珊虛弱細微的聲音傳進我耳中,有點癢。

我看了眼回到廚房里端菜的意儂,對又珊道︰「用電話說不行嗎?」

「不行!」

她突然大喊,震得我耳欲聾。

「又珊?」

她狀似哭喊的聲音听來有點無理取鬧。「辜弦,你為什麼避著我?你知不知你這樣只會讓我痛苦。」

我沉默了會兒,下定了決心。「我們不該見面。」

當友情已經變質不再單純,不見面,是為了幫助遺忘。

「你以為不見面就能解決問題了嗎?」她大聲喊道。

「至少不會讓我們走上不該走的路。」我回答。

那頭,她沉默了。

她的呼吸近在耳畔,仿佛是我最親密的枕邊人那般。

恍如有一世紀那麼久,她打破沉默道︰「但是我想見你,我現在在你家附近公園的電話亭,不見不散。」

「又——」她不等我答應便掛了電話。

我為難她瞪著話筒,不知該不該去。

不該去,但外而下著雨,她那句「不見不散」教人無法鐵下心腸。

「怎麼了?誰打來的?」意儂接過我手中的話筒,掛上。

我不由得又看了窗外黑漆漆約兩夜一眼,內心在掙扎。

「辜弦?」

意儂的臉映人我的眼瞳,我在她的眼中,看見一個因出軌而心虛的畏縮男人。「我……有一個朋友出了點事,要立刻出去一趟,今天別等我晚餐了。」「這樣啊,那你快去啊。」意儂聞言,信任的催促著我。

「呃,嗯。」說謊的我心慌地拿了放在茶幾上的車鑰匙,急急奪門而出。「辜弦,等一下。」

意儂的叫喊幾乎粉碎了我殘存的薄弱意志,我停住腳,扳住門板的手指用力得發疼。

我還是回頭吧,跟意依說「不出去了」,假裝我的心不會為另一個女人悸動過。「外頭雨大,帶把傘吧。」隨著意儂溫柔的聲音滑進心底,一把傘被塞進我的手中。「早點回來,我替你把飯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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