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見白澤,我可以偷偷帶你上去。」胡蓮衣如此說道。
胡蓮衣原以為若若會滿心歡喜地答應,沒想到,若若卻一口回絕了她的提議。
「不!我不能上去,我跟他約好了,五百年後再見,我想遵守我們的約定。」胡蓮衣的提議是很誘人,她又何嘗不想見見白澤?但……算是傻吧,她總覺得她既答應了白澤,就算很困難,她也要做到。她不想失約。
若若都這樣說了,胡蓮衣也不好再說什麼。也許她不明白若若所謂的「愛」是怎麼一回事,但對于若若的頑固與堅持,她倒是能夠了解的。
「好吧。不見就不見!但,你們總沒限制不能互傳彼此的訊息吧?問問好也好啊!分別那麼久,都不聞不問,我真服了你們。」
「蓮衣,你不了解的,我們沒有不聞不問。事實上、我無時無刻不在心里想他;我們雖不在一起,但我相信,我的心與他的心是合在一塊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一點忙都幫不上?」胡蓮衣還是希望能盡分心力。
若若想了想,笑道︰「誰說幫不上忙?如果你方便的話,你可以去幫我看看他好不好,如果見得到他的話,你幫我告訴他,我會信守我們的約定。」
「就這樣?」胡蓮衣挑眉問道。
若若瞅了她一眼,才低聲說道︰「還有……我很想他。」
胡蓮衣夸張地大笑出聲,被若若推了把,才勉強止住。
「好,我會告訴他,有個痴情的狐仙無時不刻地想念他。」胡蓮衣爽快地說。
胡蓮衣並未在摘月山停留很久,便回天界去了。第二次她再出現的時候,幫若若帶了一件東西回來,是一截斷了的紅線。
「這是白澤長老要我帶來給你的東西,一端在他手上,一端給你。」
若若接過紅線,記起了它的來源這是從前白澤要回天界時,她放在他掌心里的東西。她的宿緣,如今正一端在白澤手上,一端在她手上,這意味著什麼嗎?
若若握緊手中的紅線,對于長期等待、緩慢流逝的時間,仿佛多添了一點力量——白澤給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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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後
摘月山百年一度的盛事又要開幕了。
這盛事並不是百年一度的狐仙升等考試,而且摘月山大小狐仙唯一可以正大光明聚賭的日子。他們在賭狐仙若若第五次的升等考試到底能不能順利通過。
「听說她這回是勢在必得呢!」有位狐仙不知打哪得來的小道消息,便說道。
「真的假的?若若哪回不說她勢在必得?結果呢?想想過去慘痛的教訓吧!」亦有狐仙決心不再受騙上當,把所有家當全拿出手,就陷若若會再次榜上無名。
摘月山「臨時賭坊」的老板兼莊家正大聲喝著「下好離手」、「不賭可惜,機會難得」之類招攬賭客的話。
參與聚賭的狐仙相當多,幾乎摘月山上的每個狐仙都賭了一把。絕大多數的狐仙仍將賭注下在「若若落榜」的賭盤上。因為,以若若過去的「戰績」來看,她的機會實在不高。眾狐仙無一敢拿自己的家當,來「鼓勵」若若。
但,隱隱中,眾狐卻也覺得這回的賭季有點不太尋常。因為就連不帶出現在狐仙面前的長老們,也都來到賭坊參與下注。
碧長老問︰「黑,你選哪邊?」
黑長老答︰「跟你一樣。」
「我賭若若落榜,你也是?」碧長老有些不可思議地叫道。
「沒辦法.準教她讓我們失望太多回了,我對她實在沒太大的信心。」
黑長老話一出口,便引來其他長老的附議。大家紛紛將賭注下在相同的賭盤上,都是賭若若失敗,
「喂,你覺得如何?」碧長者詢問身旁一名白衣男子。
這名男子戴著斗簽,教人看不清他的樣貌。但似與長老們頗為熟識。
男子道︰「我相信她不會讓我失望。」他淡淡一笑,賭若若會順利過關。
「是嗎?咱們等著看吧!」黑長老不以為然地道。
男子但笑不語,下完了注,便與長老們一同離去。見長老們也賭若若失敗,一些還在猶豫的狐仙,也紛紛效法長老們的選擇。結果這回,竟只有那同長老們前來的白衣男子賭信若若會順利過關。
敝了,那白衣男子是什麼人?摘月山有這號人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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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眾仙意料的,若若第五回的升等考試竟傾利晉級,所有賭若若失敗的孤仙,一夕之間,全都傾家蕩產。而在摘月山盛行一時的賭季,更因往後若若連續升等的情況下,從此消失。
轉眼三百年間,若若已由下級狐仙晉升到高等狐仙之列。她潛心修練,進步的速度比尋常狐仙快許多。長老與白澤曾視她為難得的仙才,其實是有相當慧眼的,他們並沒有錯看若若。然而,偏偏她這樣一個仙骨非凡的狐仙,居然志不在成仙,反執著于一場邦舍不下的愛戀。可惜,真可惜!
旁人替若若感到惋惜,若若卻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惜之處。
巳過三百年,再兩百年,就是她與白澤的相見之日了。
若若在潛心修練的過程里,偶爾自冥想中回歸現實之時,會心生困惑。她並不是以無欲無求之心修練,道行卻同樣增長,她的修練並不是無功,卻也從未入魔,這是為什麼?如果情是禁忌,為天所不容,她就算再怎麼修行,也不可能成仙,因為她的心是舍不下愛的。
是不是天也默允了她的情,準許她以含情之心封神?若真如此,兩百年後再見白澤,他們該走哪一條路呢?
若若困惑地想著未來,恍惚間又墜入冥思當中,時光無聲無息地流動著,在人間,大唐盛世已如昨日黃花,轉眼煙消雲散,朝代的遞換、人事的消長,一切一切都不過是滄海桑田。與她無關,與天地亦無關。
渺渺茫茫間,若若踏上了瑤地淨土,西王母法相莊嚴又慈藹,眉眼不露笑痕,卻令人感覺自在閑適。
若若有一種熟悉感,本以為這是因為她是第二次來到瑤池.但卻像是她在更久以前曾經來過這里。仿佛,這感覺是股對故鄉的熟悉。
「狐女若耶。」西王母喚道。
「弟子在。」若若連忙答應。好熟悉啊,為什麼她會對這里,甚至對王母娘娘懷有一種好強烈的熟悉感?
「你今日來此,是為何故?」
「弟子乃為褪狐衣、封神而來。」若若據實以對。
西王母又問︰「褪狐衣,封神,又為何故?」
若若略覺疑惑.卻仍照實回答︰「弟子封神,實乃為情。」
她才答完,就听到一聲長長的嘆息,令她有點驚慌。
「好一個情狐。」西王母嘆道。又說︰「若本座不允呢?」
西王母的不允,若若早有預料,只道︰「弟子並不強求。」當不了神仙,並不是她不守諾,她相信,白澤會諒解的。
「不強求,那麼你又何必來此?」仿佛看透了若若的心思,西王母及道︰「為情?」
若若點點頭。奇怪?王母娘娘似乎並不怎麼生氣!?
「你可知當初你曾允過本座一事?」
若若抬起頭,眼中滿是不解。她允過王母娘娘什麼事?王母娘娘必定不會說謊,傷?且渲幸壞閿∠笠裁揮邪?/p>
「你允過本座,待你將情棄絕,仍回瑤池為本座左右。你忘了嗎?」
聞言,若若心一震,西王母的話落進她的心中,像一塊巨石,徹底翻覆她的心湖。
她忘了!她竟忘了她原是西王母身邊的天狐,千百年前動了凡心,愛上天界司星之神,自願墮凡重新修練,將情忘絕,她怎麼會忘了?幾世的輪回,她成了摘月山看守鏡湖的狐仙,沒想到終是難逃情劫,她又再度愛上了白澤,情更深種,永生永世,難斷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