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呵呵,助人為樂嘛。」農人眯著眼笑道。他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順道載出城的,正是城中四處告示、被懸賞捉拿的殺人嫌疑犯。
待農人駕車遠去,男孩的手立刻模上臉,打算撕下那道既丑陋又讓他不舒服的假疤痕。
「別撕!」
莊稼漢急忙出手阻止,卻已來不及。男孩早已撕下那假疤痕,露出一張眉目清秀的漂亮臉孔
「為什麼?」若若一手拿著撕下來的假疤,一手仍撫著有些發癢的臉頰。
薛浪雲看了眼她手上的假疤,嘆了口氣。「我們現在只是出了縣城而已,衙門的差投可未必全是飯桶,你別以為出了城,就可以從此高枕無憂了。」要將一道假的丑疤弄成像真的一樣,可得費不少工夫呢,而她竟隨隨便便就把它給撕掉了。
聞言,若若拿著手上的假疤到他面前揚了一下。「可是,再不撕下來,你教我成天臉上粘著這怪東西啊?很不舒服呢。」
「早知道你這麼想被逮到,我就不幫你了。」他沒好氣地回道。
「如果我被逮到,只要供出你,我就沒罪啦」說完,她將假疤塞給他。「好啦!生什麼氣呢?頂多等有必要時,再幫我易容一次就是了嘛。」若不是還得跟在他身邊,直到任務完成,她才懶得對他低聲下氣呢。她覺得自己好委屈。
薛浪雲一聲不吭地將假疤收起,心底也清楚她說得沒錯。他既下不了手殺她,她又替他背了黑鍋,即使自己厭惡與官府牽牽扯扯,但事情弄到這地步,他似是不幫她也不成了。
「合作吧。」她伸出手向他求和。他們可不能鬧得太僵,否則,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解決不了。
瞧著若若一臉殷勤的笑容,薛浪雲冷哼一聲,揮開她橫在他身前的手;但是,這動作尚未結束便僵啦,他的手臂在半空中停頓了下,望向若若,發現她眼中也有著與他類似的迷憫。然而,只是一瞬間,那種感覺就不見了。
「好奇怪哦,總覺得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呢!」若若眼神迷惘地喃喃。
自從她初次看見他而頭痛得受不了暈倒之後,直到再次遇見他之前,便沒再出現過那樣劇烈頭痛的情形,只有偶爾不經意的時候——就像剛才,有一瞬間??械較袷槍?ё蒼??か??嗨頻那榫埃???此擋簧俠湊餼烤故鞘裁錘芯酢?/p>
事實上,若若的疑惑也正是薛浪雲心里所想的,但他卻不再去探究,只是望著湛藍的天空,久久無語。
「我們現在要往哪里去啊?」若若問道。
薛浪雲望著天空、久未出聲,只是慢慢地摘下了斗笠,套在若若的頭上;在陽光下,他向來陰沉的臉龐竟添了幾分溫和的神色。
「浪跡天涯吧。」似乎他總是往定了一生飄泊,就像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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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月山上,一道白衣飄逸的頤長身影站立在鏡湖湖畔。
俊雅的面容並無明顯的喜怒哀樂,更瞧不出任何表情。
他透過鏡湖的池水觀看著人間。池水清楚地映現出一對男女的身形。他們正仰望著天空,仿佛與觀看者的眼楮遙遙相望。靜靜地再看著他們好一會,白衣男子安詳的面容才微生變化,上揚的唇線漸漸勾勒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寧靜的鏡湖被層層濃霧包圍著。這霧,其實是狐族長老們設下的結界,是為了防止狐仙誤闖鏡湖。
靶覺到周遭的空氣有了波動,白澤轉過身,看見濃霧中走出兩個身影。
一位著黑衫,另一位著碧裝,兩人衣訣飄飄,恍如天仙。
他們都是修練得道的天狐,也是狐族的高層長老。
即使修練成仙,天生為狐的妖媚氣息仍在他們身上展露無遺,只是因為他們修行高,善于控制體內媚珠的力量,雖有妖媚氣息,卻不至于媚惑了見者之心。
在眾多仙族之中,狐族確實是得天獨厚的一族,他們的外貌遠比他族來得出色許多。若非天界仙人皆心如止水,恐怕,天界早已要為狐族鬧得天翻地覆了。
「黑長老,碧長老。」白澤微笑地打招呼。
「白澤。」黑、碧兩位長老走到湖畔,一同望向池水所映現的景象。「情況怎麼樣了?」
「日漸佳境。」白澤微笑答道。「不過,原以為她會很快地記起所有的事,看情形,似乎並沒有如此。若若似是下意識地壓抑自己,並不想要索回記憶。」這點,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她不想要回自己的記憶?」黑長老不解地問。
「也許她是隱約感覺到過去的記憶大傷人,才會稍稍踫觸到,便不肯繼續挖掘。說不定,我們加在她身上的記憶封印早被打破,而現在鎖住她記憶的,只是她自己的心。」白澤從他觀察到的所有跡象作出他的分析。
「這也不無可能。」碧長老擔憂地道︰「卻不知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黑、碧長老皆看向白澤,白澤卻也無法回答這問題,因為,連他也有著與黑、碧兩長老相同的擔憂啊。
雖他總是說「看若若自己的造化」,但眼光愈追隨著她,他的擔憂就愈漸加深,若真能放任她不管,除非他無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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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常寧縣城,愈往北行,一路上偶有幾個小村落,便
而那無辜挨打的客人立刻回過身來,拾起椅腳邊的竹筷,一臉似要打死人的火爆凶樣,眼光搜尋著可能偷襲他的家伙。
若若心虛地垂下頭,看著自顧飲酒的薛浪雲,不免怒氣橫生。
「你只要有酒喝就好了!大酒鬼一個!」
「我喝我的酒。關你什麼事?礙眼的話,就滾過一邊。」薛浪雲不痛不癢地回道,唇角有抹惡意的笑。這女人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若若聞言,差點沒氣暈,伸手奪過他手里的酒碗。「喝喝喝,真不知道這酒有什麼好喝的!」她捧起碗正打算喝一口,縴細的手腕卻教人祖魯地一把抓起,她低叫一聲,酒碗同時落下。
薛浪雲馬上眼明手快地接住酒碗,若無其事地重新再斟一碗。
「你娘的!竟敢偷襲老子。」突然,有人大吼。說話的就是抓住若若手腕的粗漢,也正是方才被若若用筷子打中後背的那名客人。
好痛!被對方過重的力道抓疼了手腕,若若擠出兩滴眼淚,向薛浪雲求救。
「我老子在那邊喝酒,你娘的,快給我放手。」這頭熊,她又不是故意的。見薛浪雲沒有反應,她只好虛張聲勢地大叫。
一名熊腰虎背的壯漢斯負一個瘦巴巴的男孩,看起來實在不像話,偌大的客棧里,人來人往的,卻也無人敢出聲制止。
若若話一出口,旁觀的人都白了臉,那粗漢在他們城里是了出名的火爆太歲,誰惹上地,誰就倒楣。這男孩是哪來的不要命的家伙?不趕快道歉了事,竟還口出狂言。慘了慘了,這小少年不被打得半死才怪咧。
「你!」粗漢真的被惹火了,他一拳握緊,非要打得若若只剩半條命不可。
「我怎樣?」若若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卻仍嘴硬。她暗忖,這死薛浪雲,打算見死不救嗎?
見那粗漢的拳將落下,她嚇得想抱起頭,卻仍倔強地張大眼瞪著那粗漢看。
然而,等了許久,那拳頭卻遲遲未落下,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只見那粗漢一張黑炭似的臉驀地脹紅,直盯著男孩的臉瞧。是男孩臉上生了什麼怪東西嗎?雖是有一道難看的疤……眾人開始胡亂猜測。
若若見拳頭沒落下,放心了點,卻不明白這粗漢盯著她的臉在瞧什麼。模著重新貼上的假疤痕,她瞪了壯漢一眼。